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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逊眉头紧锁,“隔几天就有部将问我,靖王怎么还不出山,要是殿下重伤不醒的事情传出去,保不齐他们临阵倒戈,我们这些人全得被包饺子。”
姜妤端着药碗,静静伫立片刻,“他们倒戈向谁?”
李逊诧异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朝廷的王师了。”
“为什么说是朝廷的王师呢,”
姜妤抬起清冷茶瞳,“郑家也不过挟天子号令诸侯,大家都是贼逆,谁比谁正当?要不是屋里躺着的逆王托举,轮得到他一个幼帝的舅祖父,拐了两道弯子的老国舅扯着大旗把持朝政吗?”
她话音放得很轻,不急不缓说来,泠然如碎冰碰撞,没来由让人打激灵。
李逊问,“姑娘的意思是…”
“把水搅浑啊。”
姜妤道,“老师也憋着气呢,若不是前阵子要封锁消息,他哪里还忍得住。
郑奎想让老师著书立说,颂赞没有,檄文倒是有一篇。”
她说完就端着空药盏走了,李逊和褚未面面相觑。
“你别说,”
褚未打破沉默,“这是个主意。”
章宁见过越文州满身刑伤,早就怒气勃发,笔锋激烈,直指郑奎残害士人,窥伺神器,欲行王莽故事,钟鸣山书院推波助澜,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文人和学生们围了留守司,要求处死郑嵃,心生摇摆的部将顾着群情激愤,还真消停下去,说要等是非分明后再做计议。
说到底还是在观望,可能拖延一阵,自然是好的。
郑奎恼羞成怒,下令攻城,城关外总传来战火厮杀声。
可这些混乱争斗丝毫没有影响到裴疏则,他依旧沉睡不醒,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夜风吹开窗牖,城外征伐之声顿时更加清晰,灯影忽晃,炭盆噼啪,帐帷都随之鼓动起来。
姜妤举目望去,心底生出无所依凭的孤独。
她起身关上窗户,回到榻边,凑着灯火,端详裴疏则安静的眉眼,指端无意识覆上他被衾外的手背。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疏则哥哥,”
姜妤出神自语,“这次要是再等不着你…”
她没说下去,眉眼垂落,俯身贴近他的胸膛,想要听听他的心跳。
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姜妤才松了口气,想要起身,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姜妤一惊,对上那双久违的漆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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