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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她再罚人,他就不打算带她去祭祀了?
帝王祭祀,她这个皇后不同去,却要谁同去!
何况她身为国母,竟连处罚一个犯事宫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皇后只觉气都喘上不来了。
这事若传出去,宫里岂不人人看她笑话……
她铁青着脸把人赶了出去,扶了扶凤冠,落下的手抓着身边的婢女的一臂问:“锦玉,你说陛下到底是何意?”
锦玉小心斟酌道:“或许,或许就是祭祀之前的确不宜见血呢,陛下只是好心提醒您稍注意些。
万一教太后晓得了,岂不是又拿住了您的话柄。”
皇后略稳心神,又迟疑着蹙眉:“当真如此?”
锦玉放轻声音:“咱们近日小心收敛着些便是了,您是陛下的原配,是陛下的妻子,罚个宫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您别多想。”
是啊,不就是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微末宫人,犯得着小题大做么?
皇后恢复了几分神气,“说的不错,下去吧。”
*
青簪眼前仿佛还是那只从担架上无力荡垂下的手臂。
就在看见的那一瞬,她不可自制地想起了那个额头红肿着、仍神采奕奕与她分享宫中逸闻的小宫人浮翠。
未必就是浮翠。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不甚忖度地,对回眸的帝王扬起了楚楚可怜的面容。
也不知是在为这宫人,还是十几年来的、连同今夜的她自己伤心。
从前也曾有不平,为何自己是奴。
但在帝王面前,不论自小作威作福的段大小姐,还是母仪天下、风光无限的皇后,同样只如无能反抗的刀口蝼蚁,听训、受制于人,与奴婢无有不同。
青簪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如今,已不是身在侯府的岁月了。
紧紧凭贴在柱子上指尖微颤,她努力清醒过来,回到了下房。
虽然宫中不再是段家一家之姓一手遮天,权力也不会再天然地与皇后同一立场,但帝王的庇佑,同样需要她付偿不起的代价。
能遮风挡雨的,也能让人不见天日。
而以皇后之尊尚且如此,若她当真依从于他,等他对她心思冷却,她又能好到哪里?
所以只有一瞬,青簪只有那一瞬的动摇。
这个时辰,屋子里竟然没有其余人在,只有她床位前的木桌上,放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吩咐。
青簪坐到床边,挽起宫装下的裤腿查看伤势,一边也不免疑怪,同室居住的两人是负责扫洒的杂役宫人,总是最早出晚归的,这会儿或许还没回来,但琐莺今日应不轮到在库房值夜,却是去了哪里?
她没动那瓶金疮药,转而取出自己备着的另一瓶药油,才刚揉开,手还没落上去,房门却开了。
见到她在屋里,琐莺快步走进来:“青簪姐姐,你回来了。
方才就听说你挨了罚,可有伤着,要不要紧?”
青簪摇了摇头,目光却看在她泥迹斑驳的鞋帮上。
“老实交代,你这是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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