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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清回了府,叫郎中好生看了几天病,喝了几副药后身体便已康复如初。
这几天他谁都不见,除却去直系上司那兵部尚书杜尚宣府上走了一遭,几乎大门不出。
他知道如今自己在朝上是个什么处境,从杜尚宣的只言片语中,他窥见了内阁里的某些人已经将自己拿上砧板了。
“见善啊,俗话说鸟有所栖,人有所依。
你如今是这个位置,将来这六部尚书、入阁之途何不坦荡?为何要……”
杜尚宣比林清比林清大了整整一轮,自陆渊调任吏部后,便接了兵部尚书这个职。
然其因某些官吏从中作梗,一直未能入阁。
好在杜尚宣这人心底宽旷,并不纠结于此,兵部事务管的也不多,倒是对心学颇有研究。
这回内阁召开会议,他所听到的消息也不过是从户部尚书程菽那里讨来的牙慧。
“我与陨霜因心学研究素来交好,能告诉我的,他已经都说了。
他平日那样随和的一人,这回也不禁恼了,可把郦依和冯延年吓得不轻。
只怕,郦依这回怕是要拿你下手。”
陨霜是程菽的表字,说到程菽这人,在林清心中是不亚于隋瑛的一个妙人。
不过关于此人,此际尚且不是重点。
林清抿嘴轻笑,道:“怕是要拿我,也没那么容易。
明日上朝,一切都会不言而喻了。”
杜尚宣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清,“圣上可是有何表态?”
林清便把庆元帝交代给他在朝上要说要做的事捡重点地给杜尚宣讲了,一来是让自己这个上司放心,自己还是打心底里尊崇他的;二是暗地里给杜尚宣些许敲打,明日在朝上他既然提了,便是圣上的意思,作为兵部的堂官,两人还得站在同一阵线上。
杜尚宣听罢,摇头道:“这回陨霜怕是不会轻易放过郦依那小人了,拨给朔西的救济粮和军粮,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从江宁、禹杭两省又是查税又是查账又是抄家给弄上来的,这一向西,全没了,闹得朔西要反,还把帽子扣到咱兵部头上来!”
越说杜尚宣越激动,到最后全是苦笑。
林清唯有沉默。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奈何不了元辅,敲打他郦依,对陨霜来说不在话下。”
言辞里,杜尚宣对程菽很是推崇。
林清心想,程菽的立场向来清晰,多年前就已入了二皇子忠王萧葵门下,连他热衷的心血讲堂都设在忠王府邸的一处竹林别院。
是以太子党与程菽几乎势不两立,更将分明毫无夺嫡心思的忠王看成了头号大敌。
奈何这程菽天纵奇才,三十有六身为入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不说,人家还是大宁朝鼎鼎有名的心学第一传承人,江湖上人称“阳明第二”
呢,就算不做官,这数万弟子也可得把他碰上一个圣人的宝座。
这也不怪杜尚宣崇拜程菽,就连他和隋瑛,有几次得空去忠王府听了程菽的心学讲堂,课罢后满脑子里便都是“良知”
二字。
隋瑛本就奉行致良知那一套,和程菽私交甚切,被针对时还只有程菽为其说过几句好话。
林清则对程菽那一套半分不感兴趣,良知?做官还讲良知?骗骗百姓就得了,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总之林清这回也算是看清楚自己上司的立场,至少现在自己有皇命加身,杜尚宣还不至于给自己使绊子。
如此一来,要做的事还会有个着落。
翌日早朝,冷风吹得人脸生痛。
各个官员从顺天城各宅邸赶来,按照身份等级加穿不同颜色的大宁朝服,举着笏板依次站在金銮殿中。
林清为三品,是暗红色鎏金纹的朝服,在他左前方,站着户部尚书程菽,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叫身旁的一众二品都失了颜色。
特别是那郦依,瞟过去的目光里恨不得暗含千柄利剑,把那程云霜刺成个漏风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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