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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你快醒了。”
郦椿说,“你总是在这个时刻醒,他们说你醉了,会多睡一会儿,可我却知道,你会醒的。”
林清微笑,“你何必做这些下人的活儿,咱府里也不缺人。”
“我怕别人照顾不好你,我日后不好交差。”
“你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
“我该长大了。”
郦椿用帕子湿了热水拧干递给林清洗脸,又端来茶碗给他漱口。
林清抬起手捏了捏郦椿的脸蛋,说:”
长大做什么,我护你啊。”
郦椿嘟起嘴说:“长大了,就不怕……”
可他收了声,他不说了,因为看到林清,便知道就算长大了,也是怕人离开,被留下的。
于是郦椿撒娇般地笑了笑,扑进林清怀里,像个小疯子般直喊道:“长大了,就不怕风雨了!
日后我要为林叔遮风挡雨,我叫谁都不能伤害你!
若是以后隋叔回来了,我还得教训他,他若是对你不好,我就帮你打他!
我要去练剑,我要习武!”
林清两眼弯弯,被郦椿逗弄得直痒,笑道:“就怕你练了剑,习了武,约莫还是打不过他……”
“不要,不要……我不要嘛……”
厢房里欢笑声一片,也是两个相依为命之人的抱团取暖。
可不过须臾,林清便又咳嗽起来,圣上派来的太医便嘱咐他要喝药了。
宫里的药都是尚好的药材,可似乎依旧养不好这具身子。
萧慎问过多时,太医也只是摇头,说无意向好,再多奇药再高医术也是徒劳。
偌大的崇宁殿内,紫色的帷幕层层叠叠,在平滑锃亮的地砖上投下翕动的阴影。
萧慎踱步在殿内,淡黄便袍拖行于地,烛光照耀时,其上龙纹若影若现,好似活了一般吞云吐雾。
皇帝的心境便如这灯下不住变幻身形的龙,不安、忐忑、犹疑,最终,他停下脚步,龙也稳住气息,也许是在截取了林清写给广西那边的数封信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信中内容哀婉,情深意切,痛心疾首,叫身为天子的他不能忍耐。
林清怎么能向隋瑛道歉?说自己做错了?
他林见善,究竟是什么做错了?!
这是萧慎登基后第一次动怒,他狠狠扔了这些信,命金瓜宣林清进宫。
林清本就在文渊阁,见天色已晚预备打道回府,一收到旨意,便移步来到了崇宁殿前请安。
春日依旧黑得早,就是从文渊阁走到崇宁殿的这一小段路,日光隐没,代之而来的是浓郁的夜色。
风冷,林清兀地打了个哆嗦,拢紧了披风。
萧慎在殿内等待已久,脸上是赤霞般的愠怒,可当林清步入殿门后,他却感受到一种彻底绝望。
他根本对他无能为力。
所有的怒意竟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倏尔褪去,此刻,他只想抱他入怀,亲吻他,拥有他。
“陛下。”
林清叩首,可这一回,萧慎没有赐坐,林清有片刻惘然。
“卿方才预备上哪里去?”
萧慎收敛情绪,冷冰冰地问。
林清不解,但依旧回答:“日落了,自然是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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