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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接下卧底任务时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但真到了这一刻，心底还是会不受控地感到恐惧。

以最短的时间、最简洁的描述汇报清楚，这位CP9成员就听对面冷冷说道：“知道了，自裁吧。”

自…裁吧？

被松开的话筒在离地几厘米的高度轻轻晃着。

电话虫闭上眼，继续睡起觉来。

CP9成员僵在原地，像是被冻僵一样，好半天才重新活动起来。

“不……”

他不想死，他的内心呐喊着不想去死。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为什么……

哪怕对面的人不要这么冷淡，哪怕只是再加一句“干得不错”

，他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但……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艘船上卧底了六年——整整六年！

连一句死前的荣誉都得不到吗？

CP9成员浑浑噩噩站起身，看着从门缝外透进来的微光，突然想到那个四年前加入海贼团的孩子。

谨小慎微、勤奋努力，几乎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就像小时候的他一样，在一群孤儿里天赋平平，为了不被赶走而加倍努力，讨好着每一个能够决定他生死的人。

“莱恩先生，您不能因为自己现在只是副厨师长就妄自菲薄啊！

只要做的饭能让人吃饱，就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厨师！”

女孩攥紧双拳，面上表情无比认真，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真诚一样。

莱恩觉得好笑，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面包残渣。

只是看她太弱，一声不吭捡海贼剩饭吃的样子像是他小时候捡垃圾桶的食物饱腹一样。

“只要让人吃饱就是合格的厨师吗？”

莱恩笑问，“那我做的饭要是很难吃呢？”

“嗯……再难吃也不会有恶魔果实难吃吧，反正对于饿到极点的人来说，只要是食物就好了，再难吃也能吃得下去。”

她偏了下脑袋，像是不好意思被大人照顾，自己胡乱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反正——莱恩先生做的饭很好吃！”

她笑起来，是灿烂到能够传递给别人幸福的开心笑容。

“谢谢款待，我继续做事了，莱恩先生再见！”

莱恩看着她跑远的背影，低头，蹭掉指腹上的残渣。

缓缓的，他也扬起浅淡的笑容。

但……他做了什么呢？

他推着那个孩子更靠近了地狱之门。

“船长……”

打开储藏室的门，莱恩有些意外。

“没想到竟然是您亲自来找我。”

“啊，毕竟是副厨师长，真要感谢你这几年没在饭菜里下毒啊。”

洛克斯双手抱胸、背靠在对面的墙壁上，看起来没什么杀气，实际那股无形的威压几乎让莱恩控制不住地想跪下去。

他真的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