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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游终于知道那么高大的门框究竟是为谁准备的了。
不等他为这稀奇的场景啧啧称奇,两个萝卜怪目不斜视对着窗台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楼主大人。”
“真没眼力见!
今天大人陪媳妇不加班,去隔壁上菜。”
“是,是。”
两头憨态可掬的萝卜怪竟然艰难地维持着鞠躬的姿势,扭过身来,对着红尾鸟…前面的秦游点头哈腰起来:
“奴参见夫人,请楼主和夫人移步用餐。”
一时秦游也分不清究竟是这鸟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大,还是这俩萝卜怪没长脑子,他平白无故受到这般礼遇,一时半会十分无语。
萝卜怪一摇一摆地推着餐车告退了,秦游正打算去掀窗台上的帘子,却听见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红尾鸟就这样大爷似的无比招摇地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甭管他了,木头桩子生闷气呢,放他自己想明白,咱们先吃去。”
其实秦游正有此意,苦于寄人篱下,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完成任务都得倚靠这尊大佛,他才懒得凑上去自讨没趣。
红尾鸟虽然看上去就一只颜色特别一点的圆脸胖鸡,还张口闭口都是风凉话,可见它至少在时穆手底下也是有些说话的地位的。
于是秦游喜闻乐见,看胖鸡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自愿当起了人行自动站架,在红尾鸟聒噪的导航语音下吃饭去了。
直到门关合产生沉闷的响动,一人一鸟的动静逐渐远去,窗台上的时穆才背抵着窗棱滑坐下来。
他身上繁缛的衣饰就如同金镶玉的枷锁,早晚将那具空有骨架却消瘦枯槁的身躯碾作尘土。
时穆松开捂住唇的手掌,最剧烈的咳嗽欲早就在他疯狂的克制下偃旗息鼓,呼吸肌严重收缩后,肺内空气撕裂碰撞后得不到释放,最后只苟延残喘的漏出几声气音,以及几滴顺着指缝流下来的斑驳血痕。
他无声地喘着气,胸腔不间断地起伏,肌肉因为窒息感而机械性地颤栗。
他的躯体似乎至少在此时此刻形成了自欺欺人的“活着”
的假象。
在衣袍的遮掩下,有细密的、如同幼禽新生的羽毛一般的绒毛在惨白的皮肤上蔓延,但又如同畏惧着
时穆身上的冷意,它们扭扭捏捏地爬满了半边身子,又如同退潮一般分崩离析。
时穆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掏出手绢擦拭指缝里的血迹。
他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飘渺云烟,再孤寒冷漠、不会呼吸也没有心跳的怪物站在这烟雾缭绕的高台上,恐怕也会心生空落和摇摇欲坠。
时穆却望着眼前的空茫,从身边金丝楠木的匣子里拿出一件做工粗糙的蓝色校服外套,就这么搂着那并不柔软的布料蜷缩起来,像只怕冷的幼兽。
***
秦游没有想到那一眼望过去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的菜竟然这样难吃。
他坐在一张奇长的餐桌前,萝卜怪早就在他落座前便布好了菜,满桌子的佳肴菜色丰富,琳琅满目,不但有比人脸还大的中式盛汤瓷钵,也有烤肉排这样西餐,堪称一场中西结合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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