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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三番两次地召晋王入宫侍疾,宫里都知道的。
如今人倒是奉诏来了,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带进那么多的王府亲兵进了宫禁,他是拦还是不拦。
吱呀一声轻响,沉重的雕花门从里头打开了。
今夜御前随侍的徐在安公公从门缝里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
“外头何……何事喧哗啊。”
徐公公哆嗦着声音问。
八位御前大宦,做事招摇的,胆大包天的那几个,都没逃过四月里的一轮整顿宫禁,被裴显在内廷里直接斩杀了个干净。
如今剩下在紫宸殿里服侍的几个,都是被之前的整顿宫禁杀怕了,吓破了胆子的鹌鹑。
一个比一个老实,一个比一个怕事。
晋王被值守紫宸殿的禁军将领挡住前路,原本慌得腿肚子哆嗦,看了殿里比他更慌的徐公公,胆气蓦然壮了三分。
他壮着胆子几步上了台阶,站在天子寝殿门外,“臣、臣奉诏而来,为圣人侍疾。”
底气还是有点不足,说话便失了气势,在空旷的紫宸殿外四处回荡着,显得有点磕碜,身后的两位谋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晋王今夜带兵入宫的目的,众人都猜出七八分。
自从三月守住了京城,晋王在京畿守军里的声望极高。
四月初一在两仪殿差点遭遇了不幸,之后接连四五个月称病不出,众人私下议论时,都只替他的处境担忧,心中那份敬重不减。
他往前进,殿外值守的禁军中郎将便往后退,等晋王对紫宸殿里喊完话,阻拦的禁卫们默不作声地退开了。
徐公公虚掩了殿门,慌慌张张地往里传话。
令人窒息的安静夜色里,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
徐公公大开了殿门,手持拂尘退到门边行礼,“——圣人传诏晋王殿下进去。”
晋王还在门槛边犹豫不前,身后的尘谋士催促地轻推了一把。
“紫宸殿今夜值守的禁军全在殿外,并无反抗之意,臣等替殿下在外看守着。
殿里除了重病的圣人,只有几名老弱内侍。
王相听闻圣人病危,正在赶来的路上。”
尘谋士低声道,“殿下带十名精兵进殿,听侯圣人遗诏足矣。”
晋王回头不安地问,“如果小王进去了,圣人他没病危如何……”
两位谋士成竹在胸,“京城人心所向,今夜大局已定。
不是获取遗诏,就是获取东宫主位。
只等王相等老臣赶来定夺。”
寝殿里的空气沉闷凝滞,门窗不开,又早早地生了炭火,还有苦涩药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不怎么好闻。
延熙帝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唇色发白,眼底却赤红,人瘦得几乎脱了形,确实一副极不好的模样。
几名御医汗如雨下,跪在龙榻边诊脉。
延熙帝无力地挥挥手,把御医打发出去了。
“二郎,你总算来了。
朕想见自己的兄弟一面,难哪。”
他嘲讽地说。
晋王听到从前熟悉的称呼,幼时兄弟交好的往事忽然从记忆里升腾起,桩桩件件盘亘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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