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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就是一座鳌山。
殿下可知道,搭建一座鳌山至少要三千两银。”
他冷淡地道,“三千两银,足够两个营的将士人人做一身过冬的冬衣。
殿下刚才问起臣手里扣下的数目,臣不便直说。
只说一句,今年新发下去了一批十万件冬衣,没有走户部的帐,上个月底送到军营里,将士们捧着新衣叩谢天恩,感念圣人体恤。”
姜鸾知道他手里扣着大笔钱财的目的。
“我知道你搂着金山银山不放手,是防备着出意外。
你手里兵多,用钱的地方也多,手里多点救急的钱,你安心。
但裴中书,你睁眼四下里瞧瞧,眼下并未起兵祸,我二兄却是实打实地病重着。
顾娘娘是小门低户出身,她怕被人弹劾,圣人说宫里要节省开支,她连自己用的蜡烛都节省了,只在虎儿的房里点蜡烛,自己房里只敢点油灯。”
姜鸾在雪地里踱开几步,麂皮乌靴底踩出新的一行小巧的足迹,
“你们说今年宫里不修鳌山,顾娘娘一句话异议都不会提。
你说的话其实不错,充盈国库,横刀秣马,你们心里惦记的都是家国大事。”
姜鸾几步踱回来,站在值房门外,对着门里神色淡漠的当朝权臣,抬起沉甸甸的手,比划了一下,
“但我的心没那么你们大。
我就看到我二兄病着,出不了宫,过不了节庆,他是爱热闹的人,如今整天病着,这个冬日他过得不怎么开心。
人一辈子那么短,不开心的日子那么多,手里又不是没钱,何必呢。”
白皙柔软的手掌在裴显面前抬起,比划了个‘三’。
“牢牢握在你手里的金山银山,没让你漏出来,裴中书。
三千两白银我出得起,我自己出钱在宫里扎一座壮观热闹的鳌山。
过两天我递个奏本去政事堂,提一提建鳌山的事,你别拦我。”
裴显不应。
姜鸾观察他的神色,先是带着笃定等待,渐渐又起了些怀疑,
“裴中书,这么小的事,咱们好歹有些交情,你不至于吧。
我刚才屋里的话是说得不好听,你故意怠慢我又好到哪里去?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显始终不应。
一个站在门边,一个站在门外,姜鸾边说边走近,话说完时,站得过于近了些,身上狐白裘在熏笼里熏烤的淡淡的香气传进了裴显的鼻尖。
她防备着今天进山颠簸,专程带出来的都是提神醒脑的冰片香。
身上衣裳沾染的清凉提神的香气,和她自己身上带着的淡淡的幽香混在一起,形成奇异而独特的浅淡香味,闻起来像是三月里雨后的青草和花香。
裴显往后退了半步,拉远了距离。
但穿堂风吹过身侧,鼻尖萦绕的那股独特的幽香反而更明显了。
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分毫,开口说话的口吻更加疏离:
“耗费三千两银在宫里搭一座鳌山,只想叫圣人开心?记得十月里才处置了工部的应侍郎。
应侍郎上的好奏表,打算耗费八千两银,把东宫的腾龙祥云全部换做飞天彩凤,大拍殿下的马屁。
如今轮到殿下耗费三千两银,大拍圣人的马屁了?”
他往后继续退了半步,退进了门里,抬手拦着挡风帘子,在呼啸的朔风里,吐出一句平淡而又尖锐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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