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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碍。”
裴瑕五根修长手指紧攥着门框,狭眸幽深:“兄台方才所言,可有半句虚言?”
周姓儒生被问得纳闷:“这有什么好诓你的。
不信你去找几个洛阳来的,一打听就知道了。
何况我与那裴氏少夫人无冤无仇的,好端端咒人家作甚。”
“河东裴氏少夫人,沈氏。”
薄唇缓缓吐出这几字,裴瑕定定直视着那儒生:“是沈氏么?”
周姓儒生只觉这郎君实在是奇怪,虽然面上瞧不出喜怒悲伤,可那双直直凝来的黑眸,无端叫人心里发憷。
“好像是姓这个?妇人姓氏,我并未怎么注意。
但她的夫婿,兄台应当是听说过的,盛名在外的河东君子,裴瑕裴守真。”
周姓儒生见他不出声,诧异:“他十三岁作的那首《秦宫赋》,可是名满天下呢!
你怎会不知?”
盛名在外,裴守真。
裴瑕嘴角轻扯,此时他人赞誉,无异于两记耳光,抽得他双耳嗡鸣。
“多谢兄台告知家中讯息。”
裴瑕敛眸,抬袖朝屋内两人一拜,又往外退去,顺带将门合上。
屋内两位儒生面面相觑,觉得这位美姿仪的郎君,实在是奇怪。
难道那裴氏少夫人是他什么亲戚,亦或是那少夫人在裴氏族中颇有厚德,才这般仔细打听?
多的他们也不得而知,摇着头,继续饮酒。
走廊上,守在外头的景林见着自家郎君这寡言冷清的模样,心里也打起鼓。
他知郎君遵循“七情不上脸,六欲不随心”
的养气之道,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跟在郎君身边多年,仔细分辨,也是能辨出一些情绪好坏。
总之此刻,郎君沉默的,叫人有些害怕。
“郎君,出什么事了?”
景林小心翼翼问。
裴瑕看他一眼,薄唇轻启:“家中侍卫统共带来三回家书,那三回,他都答家中皆安,是否?”
景林点头:“是啊!”
裴瑕淡淡嗯了声,没再多说,推门进了雅间。
景林一头雾水。
雅间内,裴瑕行至二皇子面前,躬身挹礼:“臣族中有急事,还望殿下让郡守通融一二,开城门放行,容臣先行归家。”
他虽没说什么事,可二皇子他们方才竖着耳朵,就差贴着墙,也听了个大概。
现下见裴瑕急着赶回去,二皇子起身:“守真,我知你突闻此讯,心头悲恸,可你夫人若是真的……咳,遭了不幸。
那也早下葬发丧了,便是你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裴瑕不语,仍是维持挹礼之姿。
二皇子皱眉:“你我后日便坐船回长安了,非急这么一两日么?何况现下天色已黑,没准还要下雨,你便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也断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裴瑕直起身,一双漆黑凤眸深深望向二皇子:“殿下,臣妻乃罪臣沈徽之女,其父母兄嫂皆于去岁流放岭南,她如今在世上所能倚靠之人,唯臣一人。”
“臣是她的夫,便是她真有不测,臣也得弄清事情原委,叫她便是……”
一个“死”
字出口,透着艰涩,他沉眸:“也绝不含屈抱憾。”
话音落下,雅间内又是一阵长久阒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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