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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个人,有何资格,这般亲密唤他的妻。
沈玉娇也不知裴瑕此刻想法,但见他掀袍半蹲在外祖母面前,一副恭敬配合的模样,心头触动,于是也笑着与李老太太介绍:“外祖母,他便是我的夫君,裴家的守真阿兄。
您从前总说我定要嫁个顶顶俊俏的好儿郎,您睁眼看看,他模样俊不俊俏?”
“好好好。”
李老太太眯起眼睛去看面前的年轻后生,而后满意笑道:“俊俏俊俏,脸很白呢。”
这话一出,屋内伺候的奴婢,还有沈玉娇和宋氏都忍不住笑了。
唯独半蹲着的裴瑕,薄薄脸庞似透着一丝绯红。
沈玉娇瞥见,朝他轻眨了眨眼,似无声在说:你别介意。
裴瑕也看她一眼:不会介意。
一旁的宋氏将这对小儿女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不禁在心底偷笑,看来这小夫妻的感情很是不错嘛。
一个女子若能得到夫婿疼爱,在后宅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裴瑕作为外男,也不好在他人后院久待,坐着喝了两口茶,便随沈玉娇的两位表兄起身,前往书房。
离去前,他还给沈玉娇递了方帕子:“与长辈们重逢是喜事,莫要掉泪。
我先去前头与外祖父、舅父叙话,午膳时再见。”
沈玉娇接过帕子掖了掖微湿的眼角,轻轻颔首:“我知道了,郎君自去吧。”
待儿郎们一离开,宋氏就忍不住打趣:“娇娇,看来你与姑爷真如外头那些传言说的一样,鹣鲽情深,恩爱不渝呢。”
沈玉娇微怔,反应过来舅母是指她流亡在外的那个故事,也没多解释,只赧然垂眼:“舅母,您别笑话我了。”
“傻孩子,这哪是笑话你,我这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呢。”
宋氏深深看了她好几眼,见她气色红润、双颊丰盈,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精细,也知她如今过得不错,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放回肚子里:“去岁听说裴守真赶在流放前将你接回闻喜,我与你舅父实在吃了一惊。
我们原以为这门婚事定是黄了,毕竟去岁那会儿哎,圣人定下的罪,又是给先太后敕造的宝塔,这一塌,雪中送炭的瞧不到几个,多得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想到去年沈家获罪,李家父子顶着酷暑的天气,四处奔走,不知挨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闭门羹,最后仍是白费功夫,宋氏现下心里还憋闷得慌。
手指揪紧青罗帕子,她深缓了一口气,才压下对这世态炎凉的愤懑,继续道:“长安城里人人避你沈家如虎,可他裴守真愣是顶着风口将你迎了回去,实属不易。
你或许不知,你们成婚的消息甫一传到长安,就有那等心思歹毒之人,在朝堂上责告裴守真忤逆圣命、包庇罪臣之女呢。”
沈玉娇愕然:“还有这回事?”
“我诓你作甚。”
宋氏面色怫然:“你舅父一下朝,就回来与我骂骂咧咧。
好在他裴氏重诺守信,美名在外,你与守真的婚事也是自幼订下,人人皆知,他裴氏在朝为官者也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最后圣人没搭理那个御史,反而赞了守真颇有古贤君子之风。”
沈玉娇从没想过她与裴瑕的婚事,竟还在朝堂上被提起。
现下知晓,后背忽起一阵寒意。
若当时圣人怒气未消,非得治罪裴瑕,裴瑕怕是也无奈何——毕竟天大地大,皇权最大。
宋氏见她神色凝重,也怕吓到她,连忙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莫再担心。
何况你现下是贤妃娘娘的干女儿,与守真夫妻恩爱的故事也已传遍大江南北,圣人难道还会翻这老黄历,和你们小俩口计较这个?”
话赶话说到这,她身形微倾,蹙眉看向沈玉娇:“娇娇,这儿也没外人,你与舅母说说,五月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外头传的,我怎的不大信呢。
你是不知,六月里洛阳裴府派人来咱府上报丧,你姨母也正好来家里,听到那信儿,当时就哭晕在我怀里。
你舅父还命你大表兄请了三日假,赶去洛阳一探究竟”
后来长子满脸悲恸地回来,说是的确在洪涝里遇害,已经发丧了。
“你外祖母这边,我们也不敢将这事与她说,生怕再刺激她。”
宋氏叹了口气,回顾去年那段人人自危的日子,语气都变得沉重:“那段时日朝廷里也为赈灾修坝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南边在打仗,北边又发洪灾,国库里的银子压根就不够用。
户部、工部、兵部、吏部日日吵个不停,这个说缺银子、那个说没银子,这个说缺人手,那个说没人手哎唷,真是乱得很,那段时间我都不敢出门,长安城各家也不敢宴饮,生怕被御史揪住小辫子,往圣人面前参一本,正撞到刀口上。”
沈玉娇来时就猜到舅母会问,于是将先前对乔嬷嬷的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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