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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庆帝皱眉:“说什么?”
小太监磕磕绊绊,学了起来:“吾等远离故土,不辞冰雪为天子戍边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未曾想一朝被天子拒之门外,宛若丧家之犬,悲哉,惨哉,呜呼哀哉!”
“他们都在喊这话,就站在城门口喊,喊得好大声。”
小太监不敢直视今上的脸色,战战兢兢道:“来往聚了许多百姓,都在瞧热闹,还说…还说……”
淳庆帝斥道:“说!”
小太监吓了一跳,双膝跪地:“百姓们都说,陛下您克扣军费本就不对,如今还这般对待为国戍边的将士们,实在叫人寒心,此绝非圣德明君之举……”
话未说完,上首便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冷斥:“够了。”
小太监的脑袋埋在地上:“陛、陛下息怒。”
朝堂百官们也都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淳庆帝牢牢握住那纯金打造的龙头扶手,一张端正脸庞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连着胸膛也剧烈地上下起伏。
无耻,实在无耻!
那些燕北军怎的这般卑劣无赖,明明是他们目无纲纪,擅离职守,私自来朝,如今却倒打一耙,污他贤名?
淳庆帝满心想着将那些不听号令的叛军抓起来,割了舌头送去燕北。
那趴着殿中的小太监又小心翼翼补了一句:“陛下,那位燕王使者还说了,午时之前朝廷再不表态,便默认陛下舍弃燕北、舍弃北地三十万将士,他们即刻回去与燕王复命,禀明此事。”
话音落下,朝臣们唰唰变了脸色。
大梁如何能舍燕北之地?
朝廷如何能舍燕北军?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还请陛下息怒,切莫为了一时意气,而与燕王失和。”
“臣等还请陛下慎重,三思!”
朝臣们都坐不住了,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闹到与燕王撕破脸皮的地步?
无人想要打仗,何况是这种没必要的内斗,劳民伤财,何等罪过!
眼见殿内文武百官齐声反对,淳庆帝握着龙头扶手的长指也越拢越紧,心下也燥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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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他们的意思,就好似他是什么不顾大局的昏君似的?
怎就无一人为他想想?出了这等事,皇帝的君威何在?颜面何存?
眼见午时将至,淳庆帝到底抵不住满朝文武叩拜哀求,不情不愿看向裴守真,松了口:“既然诸位爱卿意见一致,那此事便交给裴爱卿去办。
你务必抚慰好那些北军,与那燕王使者将误会说开,免得叫他们与朝廷生出嫌隙。”
裴瑕手持笏板,躬身拜道:“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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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裴瑕一同前往明德门的,还有皇帝的心腹太监荣庆,他是皇帝的眼睛与耳朵。
出宫的马车上,荣庆与裴瑕说起昨夜金吾卫禀报的情况:“此次领头的是燕王麾下两员大将,一个名唤谢归安,听说是燕王半年前认的义子,一个是车骑将军扈洪宇,是燕王的亲信旧部。
除了他们二人,便是五千精锐,皆是骑兵,纪律严明,行动利落,不容小觑。”
裴瑕听得这话,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只是听到那义子姓“谢”
,以及燕北军在城门喊话的手段,莫名叫他想起一个人。
但他曾托前往北地的商队打听过,那人到达燕州后,一直在采石场服苦役。
天底下姓谢之人不知凡几,自己这般杯弓蛇影,未免可笑了些。
心下哂笑一声,裴瑕也敛了杂念,思忖着待会儿见着那燕王使者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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