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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雪下了很久,风挟着稀疏雪片打在脸颊,发尾黏附晶莹的细小颗粒。
北条夏树咬了他一口,恶狠狠的、不遗余力。
对方终于松开他,舔了舔唇上开始淌血的伤口,眼睫低敛,神情十分松散,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手上的桎梏也随之放松。
北条夏树趁机抽回手,把伯.莱塔往他怀里一推。
想说点什么,斥责或是质问,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刚才持枪的时候,伯.莱塔的重量、手感以及上膛的细微声响,无一不在告诉他:弹匣里填满了子弹。
黑泽阵仿佛一位坐上赌桌的亡命之徒,翻开第一张公共牌时便推出全部筹码。
他认为自己一定会赢,于是狂妄至此。
而北条夏树想了半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能说出一句毫无攻击性的呵斥:“……你太过分了,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和你说了那么多,一句都没有听吗?”
黑泽阵:“嗯。”
北条夏树:“……”
接着,北条夏树绝望地发现,他好像真的拿黑泽阵没办法。
打他一拳?
不痛不痒。
对方大概还会指导他如何出拳能够迅速索命。
骂他一顿?
黑泽阵向来我行我素,不想听的一句都不会听,杀伤力无限接近于零。
索性杀了他?
……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如果他能够做到干脆利落地夺取黑泽的性命,刚刚就已经开枪了,才不会拖到现在。
这种进退维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上次那么束手无策,是北条夏树发现‘书’上所写必定会成为事实。
在来势恢弘的“命运”
之前,所有人像落到大海里的叶子,随波逐流地前进。
目前的情况,重演了无奈的那一天。
在对方戏谑的目光中,北条夏树思绪转得飞快,并且越来越头痛。
他骤然发现了这段关系另外一面不对等之处:黑泽阵步步紧逼,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而他虽然是来自更高位面的玩家,随时能够永远离开,但他并不会这么做——因为……
北条夏树内心不情不愿地承认了:“我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在乎。”
游戏和所谓异世界,可能是假的;付出的金钱和精力,收获的快乐,都是真的。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能有替代品,平价替代大牌,能量棒替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但时间没有。
互相陪伴的每一分钟,都那样独一无二,无法格式化,无法被取缔。
他依然不愿将这段关系发展成危险的、随时可能破裂的亲密关系,不能这样任黑泽阵左右,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
北条夏树又是一通胡思乱想,他那贫瘠无比的感情经历实在无法提供什么有效参考经验,只能在一堆全是歪瓜裂枣的办法中,找到不算办法的办法,相当幼稚,但能出气。
“你这样子,我很不高兴。”
他坦白地说,“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了,也不要找我。”
接着,北条夏树无视掉黑泽阵的表情,摁下【退出游戏】,直接从对方面前消失。
再一看时间,上班快迟到了,他那扳回一城的快乐没能持续几秒,顿时被打工的痛苦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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