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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听雪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你——胡说!”
不论如何,她已认清了大虞天子寡恩无情,杀人如麻,瑕眦必报的真面目。
他所作看似为公为民,实际不过想将权势牢牢掌控在手中,命天下人臣服。
“若陛下因我而恨她,那合该由我结束。”
易听雪沉声道。
平恩侯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刻变了脸色,拽住她手腕:“不可!
你二人如今已和离,这就够了!
为她断绝仕途,不值得!”
“我说值得就值得!”
易听雪道,“若非她相助,你以为我能走到今日吗?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我没有遗憾。”
平恩侯凝望她许久,过往习得的一切阅历世故都在脑海中叫嚣着,现在立刻打晕她,阻止她做出不可挽留之事。
但他最终还是披上了外袍,对她说:“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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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命人清理了议政殿,让它恢复原本的模样。
那太元殿中的纱帘也被摘掉了,如今是两个打扇的宫婢。
不日就连玉屏风都撤去,群臣无事不可直面天颜,就算有近臣瞧见他病容,也只劝他多休息。
他日日歇在寝宫,再也没有去过承香殿。
长安宫中一切渐渐恢复秩序井然,他好像更为勤政,如今就连一点小事都要过问。
秋猎时汝南王邀他去北苑,见他不发一言,亲自射死了数只野鹿,皆一箭破喉,好似在发泄心中戾气。
自北苑回来后,他忽然感觉甘露殿也有些逼仄,遂命人重新撤换布置。
可问题真的出在殿中陈设上?谢临渊环顾四方,仍不明白这种窒息感从何而来。
他好像忘了,从前有段时日,他嫌东宫陈设太拥挤,命人将所有华贵雍容陈设,象征着天家威仪的无用之物,通通丢了出去,唯剩一案一笔一砚一玺,和满殿烛火。
这种规矩延续到了议政殿的陈设上。
但他少时并非如此,反而更喜欢那些显赫玩物填充他的殿宇。
究竟何时又为何变了,他也记不清。
他似要与这种虚无的窒息感对抗较劲,故意将甘露殿摆得列鼎重裀模样,处处异宝奇珍。
然后他犹豫地伸出手,去寻找一个东西,他总觉得缺了一个什么,有时是一只酒瓶,或者一只笔,但还是不够。
御医给他开的汤剂中混了大量安神的药材,如今就连日程也不再混乱,依然是朝会听政,批阅奏折。
他一切如常,绝无大碍。
或许她的确掌控了一些东西,但那又如何?依然无法撼动他高居金銮。
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撼动,她又不是没死过,她只是跑了。
陈克已查到她途径了太原府,待他将她抓回来,数罪并罚。
只是迷药的后劲太大,他近日又患上咳血之症,御医慌张来施针开药,这些人惧怕掉脑袋,眼里总一副他病入膏肓的模样。
柳承德进殿禀告薛廷逸平恩侯觐见。
谢临渊的笔尖顿住,立刻准了。
二人进来后,薛廷逸就跪在阶下问:“敢问陛下可有郁娘子下落了?”
谢临渊十分不耐:“干卿底事。”
“微臣与郁娘子虽已和离,好歹也做过四年夫妻,她生死不明,微臣挂念乃人之常情。”
她说完,一旁的平恩侯已脸色煞白,这些话字字踩在陛下痛处,不立刻拔剑斩她,已是心情好了。
然而谢临渊只是沉着脸道:“你有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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