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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冀北你莫要胡言,从前在邺城时,哪次的宫宴,本公主没有尽兴到最后?”
身上有暖意,萧月音的口齿也活泛起来,斜斜瞥过的视线之中,也含着刻意的傲狡。
哪怕到了此时此刻,她反复犹豫纠结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还未做出决定,她仍旧不忘兢兢业业扮演着,即使嘴上所说的,和真正行动做的,毫不相干。
她暂时还不能、也不敢全然松懈,黛眉一挑:
“怎么,到了大人的口中,就成了受不得那些热闹了?”
“公主提醒的极是,是微臣健忘,胡言乱语。”
裴彦苏的懊丧诚意满满,“大周的宫宴富丽堂皇,往来俱是达官贵人、迁客骚人,不比这漠北军营中的狂欢,粗鄙豪放,半点礼义廉耻都不讲。
公主不是受不得热闹,是受不得这种热闹。”
说着,还钻过薄氅的中缝,找到她略微冰凉的小手,握住。
她不再回应他,两人就这样前行,不远处的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传到她的耳边,像细密圆滑的小石子,在她心头打出一片片涟漪。
他的掌心温暖如春,月光半明半寐的夜色中,她却只敢望向路旁的花草碎石。
临得近了,越要细看。
“大人,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终于走回帐前,她突然问道。
即使真相残忍至此,他也必须要当面问她,当面和她说清楚。
他的音音到底在哪里?霍司斐回到先前围坐的篝火旁时,所有人都还是老样子,只是面前的酒罐子,又空了许多。
裴彦荀不胜酒力,已经席地而卧;倪汴见到他终于回来,直接递上新的酒盏,笑道:
“去放个水而已,我以为霍大哥像裴公子一样,酒量不行,要借尿遁了。”
霍司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倪汴又捧了酒罐子来满上,哂道: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汉人,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多,喝不了就是喝不了,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作甚?”
其实与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霍司斐刻意淡化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很少用“汉人”
“漠北人”
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把他们划分开,倪汴听闻愣了一下,酒罐子中的酒液便洒了大半。
霍司斐的臂袖被酒液全部打湿,他趁势在倪汴回头的时候甩了倪汴一脸,笑道:
“问你个问题,当是你浪费这美酒的补偿。”
倪汴抹了一把脸,定定回:“说吧,什么问题。”
“你们汉人里面,有没有那种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名……名花有主了?”
最后那个词语,霍司斐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
“名花有主……”
果然,倪汴反复品咂这四个字,“你是说已经嫁了人,还是与旁人有婚约?”
这个问题太具体,霍司斐只怕自己说多错多,摆了摆手,在倪汴身旁坐了下来,靠他近些:
“不管,你先说有没有吧。”
“怎么,你看上别人的女人了?”
倪汴前前后后喝了不少,头脑却清醒得很,霍司斐言语暧昧,他只一下就从其中品出了味来。
“没有,没有。”
霍司斐生硬地摇着头。
“还说没有?”
倪汴的视线扫过霍司斐逐渐羞红的面容,“先前你一直对我们说你对男女之事无感,所以才四十岁不娶妻,原来,你竟然……”
“没有!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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