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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布埃尔皱起眉头。
吉贝尔主教比吉戈局长更难缠的原因是,他不需要纠缠法律细节,而可以直接攻击作品的道德属性。
“主教大人,”
加里布埃尔深吸一口气:“我理解您的忧虑,完全理解!
作为一位父亲,我也担心不良读物对年轻人的影响。
正因如此,我们才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删减。
但您知道,文学创作……它需要反映一定的社会现实,即使是阴暗面……就像左拉先生的作品也曾引发争议,但最终被证明其价值……”
吉贝尔主教猛地打断他:“不要提左拉!
他那套所谓的‘科学自然主义’,本身就是对上帝造物秩序的亵渎!”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加里布埃尔知道,纯粹的辩解和文学讨论已经无效,他必须亮出真正的筹码。
加里布埃尔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坦诚:“那么,您认为……如何才能平息这场风波?我愿意尽我所能,配合教会……净化巴黎的阅读空气。”
吉贝尔主教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平缓:“平息风波?源头,马瑞尔先生,关键在于源头。
那个隐藏在「一个老实的巴黎人」这个可笑笔名背后的、真正的魔鬼!
那个用文字亵渎神明、毒害灵魂的罪魁祸首!
只要他存在一天,类似的毒草就会源源不断地滋生!
告诉我,他是谁?他在哪里?将他交给世俗的法律……和神圣的审判!”
“唉!”
加里布埃尔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堆满了无奈和苦恼,“主教大人,这正是最令我痛心疾首的地方!
「一个老实的巴黎人」狡猾得像条泥鳅,只用匿名信箱投稿,稿费只接受现金、汇票和不记名支票。
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他就像……就像巴黎下水道里的幽灵,只留下这些文字。”
加里布埃尔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表情懊恼万分:“我向您发誓,如果我知道他是谁,为了巴黎的灵魂纯洁,为了平息您的愤怒,我绝不会包庇他!”
吉贝尔主教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幽灵?呵呵……希望当圣座派来的使者莅临巴黎的时候,你这些花言巧语也能让他相信。”
加里布埃尔头皮一麻,知道自己失算了。
他之所以敢公然出版《颓废的都市》删节版,一方面是由于1871以后法国日益宽松的文化环境,虽然福楼拜、左拉以及印象画派的爱德华·马奈接连被指控过败坏风俗,但最终没有一个艺术家因此被送上法庭。
不管是《包法利夫人》《卢贡-马卡尔家族》还是《草地上的午餐》,也都正常发行或者出售。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教廷权威的大幅度衰弱,甚至连「教宗国」都彻底丧失了,更遑论干预各国的政治。
听吉贝尔的意思,似乎他并不在乎自己会否被巴黎警局抓起来坐牢,而有着更加宏大的计划,可以轻易碾碎自己。
加里布埃尔挺直了腰板,语气变得严肃:“主教大人,我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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