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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沈酌眼神冰冷,一言不发地摁断了通话。
尼尔森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许久,才慢慢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在周围手下躲闪的视线中挺直后背,抬脚跨进了舱门。
“最后一次确认航线,飞申海。”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机组,声音如寒风般冷漠,大步走向客舱。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病房墙上的挂钟于午夜三针重合,又毫不留情地继续往下走去。
明明病房是恒温的,但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仿佛能从每一丝窗缝、每一条墙缝中侵袭进来,弥漫绝望不去,让人从脊椎里泛出透骨的冰凉。
沈酌轻轻把手机搁在一边。
病床上白晟已经不再痉挛了,他闭着双眼,牙关紧合,昏暗中可以看见全身肌肉呈现出不正常的僵绷状态,数十片电磁线从他头颅、身上延伸出来,连接着周围各种生命指征监测仪。
病床边不远处,一台屏幕上显示着大脑扫描实时成像,其中侧颅一块区域红得发紫。
那代表他正经历着极端的痛苦、恐惧和挣扎。
沈酌站在病床边,一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握住了白晟骨节分明、冰凉微湿的左手。
你梦见了什么?他想。
是你灵魂背面那场十九年前一直燃烧到现在,从未有片刻停息的大火吗?
“……对不起……”
病房角落传来少女艰涩的声音。
褚雁站在阴影中,低头望着脚边的地砖缝,眼眶里满是生熬出来的血丝。
沈酌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只凝视着白晟昏睡不醒的面容,少顷低沉道:“不能怪你。”
“我没想到……异能会被荣亓远程操控……”
沈酌说:“你只是个孩子,想不到很正常,该怪的是我不谨慎。”
病房里没人出声,杨小刀默默守在门边,褚雁低头站在角落,良久沈酌缓慢地摇了摇头。
“荣亓从一开始就知道,哪怕用超s级的白日梦直接攻击白晟也是根本击不中的,他只能佯装攻击我,才精确击中了白晟唯一的弱点……如果我能早点摸透他的计划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呼了口气,喃喃道:“就差那半秒。”
褚雁抱着一丝希望抬起头:“我能通过蚊虫蚂蚁的触觉感受到荣亓的大概位置,白先生的黄金救治期还剩13个小时,如果我现在立刻领着你们去找他,直接杀了他的话——”
“做不到。”
沈酌淡淡道,“这世上为数不多确定能杀死荣亓的人就躺在这里。”
病床上白晟起伏的侧影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呼吸短促。
沈酌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短短顷刻间恢复了冷静的常态:“杨小刀。”
守在病房门前的少年蓦然抬起头,就像一头绷到极限而神经质的小兽,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整条手臂肌肉筋骨暴起。
“送褚雁回监察处,然后你彻夜守在那里。”
沈酌语调稳定平和,有种镇压一切的力量:“我需要你们极其冷静、克制,杨小刀协助武装警备队镇守监察处,褚雁注意一切异常的风吹草动。
在黄金救治期结束之前荣亓是不会轻易踏入申海的,但13个小时之后就未必了,你们必须做好直面一生中最强大敌人的准备。”
“……”
急促嘶哑的喘息之后,杨小刀终于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当大人倒下时,你们就是大人了。”
沈酌伸手向外摆了一下,简洁地道:“去吧。”
杨小刀几乎是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推开了门,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惨白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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