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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拔高了声调,红着眼直视桂氏,“二妹未生之时,我记得母亲说过,将来要看着我识字习琴,还要替我觅一个比爹爹更有为的夫婿,倘若有人敢欺负我时,您便要叫桂家军去踏平人家的府第。”
这些话模仿足了当时的口气,桂氏先还笑着欲解释,听到后来时,就偏了头沉默起来:“冉儿,没有凭据panpan的事你多说何益。
如今承泽已同阿月成了婚,你同我们回去,为娘自会与你再安排个如意郎君。”
坠雨轰然,正厅里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尴尬中,三人都未曾注意到槅门后的小间里进来的人。
“原来……女儿的命,还是抵不过俞家的祖产。”
已然确认了真相,赵冉冉长叹着站起了身再没什么可多说的了,“雨天路滑,爹娘再喝盏茶歇歇好走。”
才瘸拐着行了半步,身后赵同甫开了口:“你给我站住!
为父一到广陵冒雨就过来寻你,你却说了半日连我们的来意都不问一句!
我只问你,你如今在这处行宫是个什么身份?”
这熟悉的苛责,赵冉冉脚下冰寒,忽然倒笑出了声,她回头看自己的父亲。
“女儿无能,是被人买到此处的,既无财亦无貌,自然是为奴为仆,每日里与人洒扫庭院,作的是最低等的丫鬟。”
“岂有此理,我赵某人好歹历仕三朝,文章笔墨为天下士子传颂,承蒙圣上尊儒厚待,荣衔正一品!
若非认出你的是崔克俭,我岂非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桂氏上前替丈夫顺气,帮腔催道:“冉儿,车马就在外头,有什么事你先同我们回去再说。”
撑着圈椅推开半步,赵冉冉摇头:“我如今只是一介奴仆,爹娘见过这一回,前尘诸般尽皆忘了吧。
待乳娘流放回来,稷弟若是高中,我自也会离了王府,从此后自食其力但求温饱,天下人多饥寒,也无暇来笑您。”
说罢,她再不看两眼一眼,强自拖着伤腿疾步朝门边行去。
“混账,你…你竟敢忤逆父母!”
赵同甫甩开桂氏,两步上前一曳女儿胳膊,劈掌作势欲打。
这一掌高高扬起,却始终没能落下。
惊惧犹疑中,赵冉冉睁开眼睛,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何时回来的,又不知听去多少。
“赵尚书。”
段征笑意悠然,挥手时却将他的手重重格开了:“才十一月,赵尚书不该是在顺天府,等着主持年后春闱吗?”
若非桂家的军权,对于这样没有实权的空壳文官,他素来是不屑寒暄客套的。
赵同甫也是颇为忌惮他,收尽了先前的愤慨强势,他先是好言解释了今岁恩科提前结束之事,而后才委婉地提出定要接赵冉冉回去的话。
段征极不耐烦地听他絮言,待人解释完了,他只是淡淡哦了声,而后牛头不对马嘴地突然来了句:“下个月本王去应天拜访崔尚书,你两家府第不远,到时也一并来吧。”
赵同甫当即变了脸色,斟酌着就要上前争辩时,就看到这戎甲在身的年轻王侯两步走到自个人长女身前,俯下身将人拦腰带起,顷刻间那些雨水泥点就映染到了他的官袍上。
他却毫不在意地又将人揽紧了些,朝着迎面过来的管家丢下句:“送客!
让今日当值之人,去刑房领二十鞭。”
头顶连廊迂回,雨丝风片里的斗拱彩绘一路变幻。
一直被他抱到衡潢阁门口时,赵冉冉才从方才那种铺天盖地的压抑荒凉里抽离出来。
“不劳王爷…”
指尖触到他胸前铁甲时,她冷得缩手,“我自己能走。”
有侍从过来打伞时,段征随手将伞塞到她手里,吩咐道:“去备轿,着人去蘩楼递个话,让净房坐好热水。”
作者有话说:
?37、暖脚
上的软轿后,她才被放在裹了厚实褥垫的厢坐上。
大雨中轿子平稳渐行,正待说话时,又听得轿外自个儿父亲同管家李崇间焦躁不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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