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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黯沉,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竖领衫的盘扣。
突然的凉意让戚屿柔瑟缩一下,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忍着羞耻别过脸去。
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颈侧,气息也越来越近,如同昨夜一般,戚屿柔觉得自己被一只豹子拢在抓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
微凉的药膏涂在那几枚青色指痕上,裴靳一面擦手,一面垂眼去看怀中躺着的娇儿,只见她鸦羽颤颤,耳垂儿红红,一双美眸里水光点点,似是被人欺负了一般,他心觉好笑,便又想逗弄,将擦手的帕子随便丢在炕几上,将戚屿柔抱坐起来。
“怎么随那些婢子叫我二爷,为何不叫哥哥?”
戚屿柔就知裴靳不是好糊弄的,好在她早想好了一番说辞。
“屿柔家中有位哥哥,若是又叫二爷哥哥,二爷岂不和家中的哥哥成了兄弟,那便是对二爷的不敬重了。”
戚屿柔说的是伦理辈分,裴靳想的却是情分,他笑笑,低头亲了一下戚屿柔的鼻尖,将她吓了一跳,他却依旧不依不饶,“那你叫琛哥哥,便不必同你家中的哥哥论辈分大小了。”
戚屿柔抿唇,还是不肯叫,裴靳以为她面皮薄,怕再把人逼惹哭了,终于撒手放过了她。
双脚重新落地,戚屿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与裴靳的距离,快速将颈间的几颗扣子系好。
裴靳看了她的动作,并未多言,只是微微一笑。
可这笑落在戚屿柔眼中确有另外的意思。
昨夜,他们二人已经两次欢好,她的身子被看了个干净,摸了个彻底,闺阁女子最重视的贞操也被他轻易拿走,如今她又这副贞节闺秀的模样做给谁看?难怪他要发笑。
想到此处,戚屿柔的脸白了白,纤细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父亲教她以诗书礼仪,母亲教她贞孝节烈,又给她选了重礼守节的闫家定亲,就是想让她一生规规矩矩,从一而终,不生波澜。
偏偏因她一时兴起,出城看了一眼湖光山色,这一生的路便走歪了,十几年的谨慎小心也前功尽弃了。
如今她被藏在这宅子里,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成了裴靳心上人的替身禁|脔,都是因为她不够安分,她若是足够安分,不曾央求哥哥带她出门,年底她就会嫁入闫家,嫁给她的小闫哥哥,一生都能规矩、清白、坦荡地过活。
戚屿柔心里不痛快,可这不痛快不能被裴靳发觉,否则便是戚家的大祸,好在此时芳晴带着婢女入内摆饭,给了她片刻时间平复心绪。
摆完六盘六盏,芳晴带着婢女退了出去,戚屿柔犹豫了一下,站到裴靳旁边,准备服侍他用膳。
裴靳模样俊美,一双凤目更是常带笑意,让人见了如沐春风,可戚屿柔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她虽生在深闺,却因父兄在朝为官的缘故,知道这位新帝很是有些手段,那些先帝多年不曾做到的事,他不过几月便做到了,这样的人,怎会只是一个温和的好人?
他似笑非笑看着戚屿柔,道:“你站过来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吧。”
能离他远些,戚屿柔自然是愿意的,她退到炕几另一边,侧身坐在软榻上,见裴靳提了箸,她才动筷。
总共十二道菜,菜量虽不大,却有荤有素,味道也不错,可惜戚屿柔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便觉得那饭堵在胸口,又不能放筷,只得又陪了一会儿,等裴靳用完才放下筷子。
芳晴带婢女入内撤了碗盏,又上了茶水。
裴靳饮了口茶,对戚屿柔道:“是今年的敬亭绿雪,小柔儿尝尝怎么样。”
敬亭绿雪,从产地送到京城快马也要十日,只怕还是今年头一批新茶,自然是极品。
戚屿柔端起白瓷釉茶盏,见里面茶叶儿舒展,汤色碧绿清澈,她啜饮一口,醇和爽口,茶是好茶,泡茶的手艺也接近完美。
“如何?”
他问。
戚屿柔点头,赞了一声“好喝”
,便再无别话。
天色渐暗,炕几上的那盏白纱台灯便不够明亮,芳晴入内,将卧房里其余灯盏点亮,又送上几样茶点,便退了出去,戚屿柔听她下了楼,又闻楼下门响,便知此时这幢楼里只剩自己和裴靳,不免惴惴不安。
暖色的灯光从明纱灯罩透出,戚屿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柔光,她五官本就生得姣美,尖尖小小的下巴,翘翘的琼鼻,两靥少女的盈腴未消,如同剥了壳的荔枝肉,便又添了几分甜蜜,偏偏性子温婉柔顺,实在太让裴靳满意了。
他放下茶盏,身体靠在榻围上,问:“小柔儿平日在家可有读书?”
戚屿柔挺直了腰背,比往日应对女夫子考校时还紧张几分,谨慎斟酌词句,缓声道:“父亲为我请了一位女夫子,只略习得几个字,读些《千字文》、《百家姓》,又学了《女孝经》、《女论语》等书,去岁女夫子母丧,回乡守孝,因未寻到合适的新夫子,便没再进学。”
裴靳登基之后,心思都放在工、吏、兵、户四部之上,对礼部并不上心,对戚燮这个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更是没印象,如今听戚屿柔这般说,便道:“你家中不错。”
戚屿柔松了一口气,便听裴靳又问:“你在家中时,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父母对戚屿柔的要求虽严格些,却因家中只她这一个女儿,所以十分娇惯,完成女夫子交代的课业之后,倒也不逼着戚屿柔学女红,知道她喜爱丹青,特意寻了位技艺颇好,擅画肖像的女画师,教授她画技,只为了让戚屿柔消遣时光,并不图她在书画一途上有什么建树。
那位女画师在京中颇有名气,时常出入高门大户,专为那些闺秀们画肖像,既得神韵,又添风采,很受追捧,可惜年纪上来后,手腕的陈年旧伤愈发厉害,便不能长时间作画,戚母几番邀请,她才同意做戚屿柔的师傅,住到了戚家。
她先教技法,又教画法,不过两年多,戚屿柔便皆掌握,女画师常赞她聪颖有天赋,戚屿柔跟着这位女画师学了七年,女画师再无可教,便辞离归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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