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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屿柔本是含笑听着他说,可她如今身不由己,处境又难堪,越听便越觉得难受,唇角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
闫鸣璋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忙停住了话,愧道:“你瞧我,怪不得我爹说我越来越痴了,我今夜来是因慧云说你那日哭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越发的柔和:“小禾,你知我心,若是都为了你好,便是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又有什么问题,我不怕等,所以小禾你别因这事伤心,你身子本就不好,更要十分爱惜才是。”
戚屿柔双眼一热,简直立刻就能落下泪来,偏偏又不敢哭。
裴靳从戚家要走了她,将她当成了薛柔音的替身,这事情决不能有更多的人知晓,否则便是戚家之祸,若被闫鸣璋知道,便也成了闫家的祸事。
辜负闫鸣璋已成为定局,她不能、也不肯将他带进这吃人的泥淖中来。
于是生生忍下了腔子里的酸楚,扯扯唇,轻轻道了一声“好”
。
他们两个人都是有情的,虽不是海誓山盟,却因青梅竹马,因他的赤诚、体贴,戚屿柔是真切盼望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与他举案齐眉,陪他看遍山川风光的。
可如今,因那男人的一句话,一句要她,一切都毁得彻彻底底了。
“小禾妹妹,今年秋我便要下科场了,若我高中,年底一定风风光光……”
闫鸣璋清俊白皙的面皮忽然红了几分,却依旧双目明亮灼热看着戚屿柔,话出口时便如誓言,“若我高中,年底一定风风光光来戚家迎娶你,若是我落榜了,也请小禾妹妹不要嫌弃我一介白衣。”
戚屿柔只觉心疼得厉害,她胸中有千句万句话想同闫鸣璋说,却一个字也不能出口。
“好不好?”
见她愣愣盯着自己,闫鸣璋问。
那个“好”
字如同刀子卡在喉间,无论她怎么用力,都说不出来。
闫鸣璋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后颈,侧过头道:“你瞧我,人确实是个痴傻的,这些话怎么好问你一个姑娘家,总之小禾妹妹等我便是。”
他从袖筒中掏出一册黄旧的书,上前一步塞进戚屿柔手中,语速极快:“这是你一直想寻的《双鹤听泉》琴谱,我在荆襄寻到了,你收着。”
说完,他朝站在门口的戚庭钧一揖,又看向戚屿柔,低声道:“夜深来见已是冒昧,不敢多留损了妹妹清誉,我这便离开。”
闫鸣璋人高腿长,这些年游历山水之间,更添了几分放达潇洒,来去如风,他走到巷子转角又回头对戚家兄妹挥挥手,朗声道:“夜凉,回去吧!”
等那道月白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戚屿柔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戚庭钧心中也难受,那日若不是他带着戚屿柔去游湖,哪里会生出这一遭事情来,既害得妹妹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别院,又有负他的挚友。
他上前揉了揉戚屿柔的发顶,压着声音:“小禾,日后詹庭知道了实情,会体谅你的。”
戚屿柔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埋头在哥哥的肩膀上,哭得伤心,口中喃喃道:“哥哥我好难受,小禾……好难受啊。”
少女哭声不大,却实在伤心至极。
此时夜深,整条街只有戚府开着门,戚屿柔纤细的身子因伤心而颤抖得厉害。
不远处的死巷里,一辆油毡马车静静而立,车帘半掀。
裴靳得知戚老夫人忽得急病,本来想让太医署的太医去给医治,后得知戚燮已下了帖子请了隋太医过去,便没再派人来,只是处理完政事后,忽想起皇宫库房内还有两丸顺心保命万全丹,正巧他要出宫办件事,于是顺便来了一趟戚家,正巧将方才那一场情人分别的戏看全了。
她对别的男人笑,梨涡深陷,清喉婉转,双眸含情,那是裴靳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今夜才知道,戚屿柔笑起来是有酒窝的。
她也会哭,为别的男人哭,哭得伤心极了,呵。
戚家兄妹早已进了门内,裴靳却依旧沉默不语,承喜偷偷瞧了一眼,见自家主子正在冷笑,心中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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