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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路过那家大半夜承办太宰治书友会的书店,进去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街对面竟然有卖黄油土豆的小摊,很低调的一个摊,缩在街巷中,很难被人注意到。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还算常见的黄油土豆流动摊,在未来却越来越少见,多只在冬天街头和夏日祭上看到。
夏树不负责任地猜测,也许整个黄油土豆产业进行了地域转移,全都搬到北海道去。
看得见,可他又没法买,真是是件磨人的事。
北条夏树站了半分钟,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他回到黑泽阵住处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结束任务的银发少年。
对方外表有些狼狈,受了点轻伤,头发沾着黑红混杂的脏污,像只不驯的狼崽子。
每一寸筋骨,都不服输地展露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他脱了上衣,枪和脏外套都丢在玄关,简单处理完伤口,又缠上保鲜膜以防水。
浴室传来水声。
北条夏树没搭话,沉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难以抑制地,将他与未来归家时无比从容的成熟杀手进行对比。
一个少年要走过多少路,才会彻底变成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一瞬间,他察觉到他与黑泽分明的差距,以及此中相隔的,根本不可能模糊的时间。
生活不是电影,屏幕一黑,再亮起时,时间线就能跳转到十年后。
每一秒钟、每一分钟,都是挣扎着熬下来的。
而这些无法模糊的时间,像是打磨钻石的砂轮,它将一名锋芒毕露的少年杀手,一点点地琢磨成无懈可击的男人。
北条夏树终于切身意识到,原来已经那么多年了。
十分钟后,黑泽阵洗完澡,随意而糊弄地擦头发,手法简单粗暴,非但没有护理的意思,反倒像是在薅一把藤条织就的扫帚。
北条夏树看得想笑,忍住了,却被对方发现。
黑泽:“笑什么。”
夏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黑泽阵顿了顿,问:“什么时候滚。”
夏树:“没记错的话,九点半?”
黑泽:“哦。”
他擦完了,开始吹头发,看不出情绪。
“街口有黄油土豆。”
等他吹得差不多,北条夏树果断提出要求,“我想吃。”
黑泽阵:“自己去。”
北条夏树:“摊主又看不到我,怎么买?”
黑泽淡定地说:“那就不用付钱。”
北条夏树:“?”
“不行。”
他反驳,理所当然地说,“难道我没试过吗?根本没办法拿起来,所以你去买给我,拜托。”
磨上好几分钟,黑泽烦不胜烦,总算答应了。
两人一起站到街口的小摊前,中年摊主在黑泽阵看死人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烤土豆,撒盐,放黄油,撒迷迭香,包好……薄脆的锡纸盖不住香味,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勾着路人的魂。
走到没人的地方,黑泽打开锡纸,把土豆递给他。
“我开动了!”
北条夏树嗷呜一口。
——但只吃到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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