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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刘基、吕典几人都住在都尉府的偏房里,官府日夜有人守卫,吕典便没有全程安排人盯着。
他想,毕竟要送的物件都拿到了,那送信人,怎么也掀不出波澜来。
没想到,却偏偏出了岔子。
刘基静静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额头上又蒸出一层薄汗。
他问:“那些宝物都还在吗?”
吕典点头:“东西都被我们部曲看护着,一件也没丢,也不知道他一个送信的跑哪儿去了。”
“他那三个同伙呢,在城里住下了?问过了吗?”
“那边是部曲同僚去找县令安排,和我们不在一条线上,现在派了人去问,还没回报。”
根据王祐之前说过的内容,他在建昌城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三个人,除了他们那儿,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可如果只是为了去见一见他们,大可不必在夜间脱身,况且,前两天才刚送了信过去。
刘基心中疑窦丛生,先是来到几日还未见到太史慈,然后又是王祐的失踪,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这个田舍农夫往前深入。
可是,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和孙家发生更多的关系,那是他早已决定不再涉足的地方。
他转念一想,无论是寻踪还是抓人,吕典一定比自己要专业得多,于是决定什么都不做,而是转头出府门外去寻点吃的。
在隐居时,他每天吃两顿饭,早点尤为重要,而且只有去填饱了肚子,他才好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抽身。
没想到,才上了街道,还没转进坊市,他就觉察到行人闹哄哄的,人们或急或缓,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他扶了扶身边一位走得慢的老阿婆,顺势问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婆脸上也分不清是恐惧更多,还是八卦更多,只是压着声音跟他说:“这城里出命案啦,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那外头的宗贼所为?”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好像知道得这么快?”
“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吧,咋不知道呢,那几个人才刚搬进来,盯着防着的人可不少。
你不是本地人吧,虽然有太史将军庇护,但我们豫章人可都长了心眼——担惊受怕多了呀。”
后面几句话刘基听得都不太仔细了,意志只停留在“刚搬进来”
几个字上。
他有种略微荒诞的感觉,想,该不会真这么巧合吧?然后就谢过阿婆,立即拔腿奔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县府官差、吕典的部下都已经到了。
一座青砖黑瓦曲尺式小房,一间主屋连着一间廊屋,没有畜圈。
外头密密围了几层群众,官府已经在轰人了,但一时半会儿散不去,还是得吕典的人帮忙开路,刘基才挤得进去。
自吕司马派人来找他的那个不寻常的夜晚以来,虽然万分不愿,他终于还是见到了死人。
浓重粘稠的血腥气沉在屋子里,他太熟悉了,以前跟着父亲转战扬州,虽然不上前线,但不论是战后的城池、村庄还是荒野,都见了不少。
在那些人间炼狱里,他却总是记得其中的活物,比如啃食尸体的野狗,丧旗般插满了废墟的乌鸦,还有黑云似的吵闹的苍蝇。
在这房间里,前两种活物都没有,但苍蝇已经铺了一片,在三具尸体上嗡嗡叫着。
吕典用剑在尸体边上扫,将苍蝇驱逐开,然后仔细查验。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跟着王祐到来的三个人,都已经脱了帻巾黑衣,换上朴素的麻布短褐,看起来和这座城里生活的其他百姓没什么不同。
可还没来得及在城里扎下根来,就已经丢了性命。
“三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手法很凌厉。
两个人没来得及反抗,只有这个跑了两步,所以刀伤在背后,几乎把脊骨都砍断了。”
吕典闷声说出检查结论,刘基觉得字字在脑海中搅拌,喉头泛起酸味。
要是吃过东西,这会儿就该吐出来了。
两人出了房子,大口喘息几次,将胸腔里的血腥气味尽量吐出,然后吕典才说出他的疑惑:“现在看来,失踪的王祐最有可能是凶手,他和三人相熟,下手机会多,比较可能一击即中。”
刘基错愕:“几天相处,我还真不觉得王祐是这种人。”
吕典点点头,“但这也是有疑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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