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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里面饱满的水保护了几乎所有东西,包括金器、铜器、漆器、乐器、兵器、书简、钱币、车马具,甚至是粮食与种子。
它们将以惊人的完整性和丰富度,再静静等待一千多年。
而消失的除了织物,就只有人。
从汉代人的观点来说,墓主身形不现,意味着羽化登仙。
他远离尘世,却也永远存在于墓室当中。
地震不仅影响了大墓,就连墩墩山下的海昏城,也从此消失于水底。
但这事引发了一个意外的连带效果。
从海昏城里逃亡出去的人,四处寻找没被淹没的地方,最后跑到了吴山上。
吴山的故堡已经坍塌,却有庙留下来。
有庙就有灵,有灵就有香火和安定,于是人们慢慢聚集在吴山上,建起一座滨水的码头城镇,名为吴城。
吴城的历史远远超出了东晋。
它在后世一直兴旺,历经唐宋元明清,清代时,它号称“装不尽的吴城,卸不完的汉口”
,与汉口并称;到民国时,它成为了鄱阳湖畔第一个亮起电灯的地方。
无数的商人、船工、官员、水客来到这里,都曾问起这里的历史。
不同时代、不同口音、不同的人说起,起首的,总是同样四句话:
“孙钟种瓜,太史筑城,海昏淹没,吴城镇兴……”
(全文完)
——后记——
写下后记的时间是2024年立春。
本来想在30岁的这一年里写完第一本长篇小说,后来没赶上新历生日,再后来,连农历也倏忽而过。
这就能看出来,人一旦为一件事赋予太强的意义,反而会难以行动。
我只能说,春节前完成,就是胜利了!
这本书其实起源于将近十年前我写下的一篇短篇小说,仅仅一万字,完全关于太史慈。
在《三国志》里,他和刘繇在一个传记,比起孙家将领,更像是半独立的势力。
我对他这个人,他敏感的政治地位,他的生平、志向、遗言,都很感兴趣,所以在当时写了那篇文章,还上过很小的刊物。
后来,就是撂下笔很多年。
再次把它捡起来,其实真是巧合,就是因为标题这两个字:“海昏”
。
说来惭愧,我其实知道太史慈都督海昏,比知道海昏侯还要早。
后来是在一次工作场合,翻南昌的旅游资料,突然看见“海昏”
两个字,然后是海昏侯、海昏侯博物馆,莫名其妙,如遭雷击。
我就胆大妄为地想:要是把这两个人串在一起写,那该多酷啊。
在海昏这个地方,这两个特殊的人,他们命运应该是对照的,故事应该是双生的。
这也是出于一种幼稚的固执,那就是我认为小说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它能不被影视所完全压制,一定不全在于讲故事,一定在于只有小说这种体裁才能表达出来的结构性、对称性,甚至是适度的模糊,换而言之,就是文字游戏。
我绝不敢说这本书做到了,但从选材上、从发心上,我确实是这么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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