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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一句话就堵住了:那是太常府下大典星做的推测,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
龚遂一怔,然后是苦笑,“真不简单。”
只是这么一句话,两个人都立刻明白了:霍光仍然没有信任他们二人。
只要心念一转,他完全可以摘掉一切责任,甚至反过来说是他们拖延了祭拜高庙的仪式。
虽然从出发一直到现在,昌邑王的各种行为、影响基本都在预测之中,他们所做的铺垫也都到位,可是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松一口气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依然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
“他这样说了,你还怎么聊下去?”
“不必明知故问。”
王吉面无表情地回答。
龚遂当然明白,拜谒、送礼,甚至吟诵一篇文采斐然、歌功颂德的文章,那都是最常见的动作,少不了的。
那正是龚遂干不出来的事情,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挺感激王吉的。
王吉咳嗽几声,缓缓说:“重点是,大将军后来跟我说了一个故事——孝文帝进京的故事。”
“也不怪他想到啊!
真是太巧了。”
龚遂一边拍着膝盖一边笑,笑得却比刚才更加苦涩。
“确实是太巧了。
本朝第一次藩王入朝继位,就是孝文帝。
文帝屡次三番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终于进了未央宫,当天晚上连夜发了诏命,就是命令一位官员接管南北二军,另一位接管禁中守备。
有了这两支军队,他才真正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
“那两个人,一个是王国中尉宋昌,一个是王国郎中令张武。
正好与你我的官职一样。”
“你早就意识到了?”
“所以你才来找我联手的吧。
从进了这个未央宫开始,我们俩的性命就像风中残烛,一但风吹草动,首先被铲除的就是我们。
他这是在逼我们拿出更多诚意来……不过,既然主动说起这个故事,就表明对我们两个毕竟还是有一点忌惮的。”
“是,”
王吉轻飘飘地讽刺,“那恶鬼还怕几根蒲草呢。”
“那是真的怕。”
龚遂突然严肃起来,“那《大戴礼》里面就有写过……”
一番话越聊越深,越扯越远,可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话上。
几轮没什么意义的言语交锋之后,王吉忽然冒出一句:“想一想,初七?”
龚遂捻了捻日渐稀疏的胡须,缓缓道:“初七肯定是主要的日子。
再看一看吧。
小王爷,不,皇上的想法,也不是总能猜出来的……”
从房间外面看,窗里的一灯如豆就像遭了风、吃了水,忽明忽暗,随时就要熄灭下去。
他们所说的初七,就是大行灵柩下葬的日子。
根据礼法,在吉日也就是初七之前,灵柩要一直停在前殿。
为了减轻腐臭,整个前殿四方都放着乘满大冰块的铜鉴,这几天功夫,得花掉未央宫冰井里半年份量的储藏。
寒气丝丝缕缕,给地面覆上一层薄纱,就像在阳间里扣出一块属于阴曹的地界,尤其在平旦和黄昏两个时节感受最为明显。
刘贺每天就是在这两个时间前去哭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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