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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的诺厄，深绿色的瞳孔在眼眶里骨碌骨碌转了转，虫族和人类的外表奇异地交融在他的面孔上，有一股非人的怪异。

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扩大了几分：“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在陛下那里十分重要吧？重要到，让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我们虫族的大本营，随意招惹虫族的十大将军。”

裸露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浓稠到几近黑色的绿色鳞片，随着他的动作，像是有呼吸一般一鼓一鼓，隐藏在下面的肌肉蓄势待发。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因他的突然到来，而停止了前进脚步的扶沅，氛围乍然冷到谷底。

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汲黯，此刻才终于参与到他们之间的对峙。

他脚步向前，微微挪动身子，暗暗将扶沅保护在身后，那双极淡的瞳孔毫不犹豫地截断了诺厄快要黏着在扶沅身上的眼神。

诺厄见状，嗤笑一声，脚步却更近一步。

这几乎不算是暗示了。

黏稠到快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将扶沅包裹在内——诺厄丝毫没有试图隐藏他的意图。

在卡特莱星上，与扶沅对峙的是处于人类形态的诺厄。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随时可以变成完整虫族形态的诺厄。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机甲傍身的扶沅，汲黯也不擅长攻击，除非她使用异能，否则绝对抵挡不住诺厄的一击。

许是重伤初愈，扶沅的脸庞还有些许苍白，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上衣长裤，在这样危险的黑暗城堡中，尤其是在高大健硕的蜈尤和诺厄的对比下，身形未免显得太过单薄与弱小。

但她的表情却始终十分冷静。

或者说，从扶沅在这颗虫族星球上醒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就一直是这样——波澜不惊，仿若在这颗虫族圣地的星球上，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异族。

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其他虫族对待她的敌意和蔑视，或者说，即使意识到，她也丝毫不在意。

听见诺厄的话的扶沅，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以为被带回虫族领域的艾丽卡，会逐渐将虫族紧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个个的视获得女王的喜爱为荣耀，却又下意识地轻视新生的王。

陛下是一个新生的、没有记忆的王。

陛下是在人类中长大的王。

它们不会违抗王的命令，它们仍然把保护王、执行王的命令作为刻在种族灵魂中的印记。

但是它们却不会在第一时刻，就全心全意地认同王的每一个命令。

在拥护王、赞美王的狂热追随之下，是长久没有王的管制，而逐渐隐秘升起的僭越之心。

比如曾经想杀她却被她反杀的蚬午，比如此刻试图威胁扶沅的诺厄。

王不允许伤害扶沅。

虫族的王不允许它们伤害一个人类。

王的命令和种族的认知对立冲撞在一起，令他们对自己无意识的僭越行为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解释——它们威胁扶沅，想要杀死扶沅，一切只是为了虫族。

只要它们没有真正动手，它们就没有违背女王的命令。

而蜈尤却是一个简单到甚至有点单纯的虫族，他能够成为虫族的十大将军之一，完全是因为他的一身不讲理的武力——

释放出杀意的诺厄，在蜈尤也满脸戾气地亮出自己的满嘴尖牙之后，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总归是放弃了在蜈尤面前对扶沅动手的念头。

这个认识在到达艾丽卡所在的宫殿之后，更是进一步加强了——

在刚才居所没看见多少的虫族，原来都是聚集在这里了。

雄性虫族、雌性虫族，男俊女美，莺莺燕燕，环肥绿瘦，拥簇在金发美人四周。

用苦心幻化出的人类容颜，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它们的王，竭尽所有心思，努力控制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只为了获得女王的欢愉——如果能够被女王选中后宫，那简直是足以令他们狂喜到发疯的事情。

这里的灯光明亮，与外面的黑暗强烈地割裂开，空间广阔，装饰豪华精美。

艾丽卡坐在一个铺着红丝绒的高椅上，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上面的那只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中晃荡着。

在扶沅一行人进来的时候，金发女王正一手托着腮帮子，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一本书，另一只手时不时地从旁边侍从端着的盘子中捻过一颗红果子，放在口中。

微皱着眉，时不时嘟起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