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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此时山民们是否还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还抱有侥幸,但迟迟没有神女的反应,王平显然是感到了不安,想要去查看一下。
“去什么去。”
有个山民冷笑,“死人堆里给你个胸牌,你就真当自己撕掉这层狗皮了?”
王平没动,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半晌,他有些绝望地平静道:
"
永富哥,你怀里那孩子,好像已经死了。
"
山民们都是一愣。
一分钟,五分钟,也可能只过了短暂却永无止境的十几秒,长久盯着明亮处使得我的眼睛控制不住发酸模糊,视野逐渐形变得十分严重失真。
我不敢眨眼,不停往四周扫视,生怕看漏了什么猝然的变化。
可天上地下到处都在闪烁,根本是看不过来的,随着眼睛越来越酸涩难忍,我心跳得厉害,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汗不要钱般往外冒,顷刻间居然大汗淋漓。
是它们,是它。
濒临崩溃的理智尖叫着说,我很熟悉这种感觉,不,应该说,我对这份独一无二的恐惧终身难忘。
在我最懵懂无知的旅途之初,我曾一度浑浑噩噩,下意识回避着车队中每个白天的到来,像个疯子一样蜷缩在我的小杂货铺中不停喃喃呓语,直到夜晚降临。
此刻,正如当初那一刻,猫猛地挣脱落地,在我脚边一下拱起背,毛发完全炸了起来,对着闪烁的宇宙和无穷的死墙,发出凄厉的嘶鸣。
我不知道这是老天的慈悲还是嘲弄,竟然让我在一路的险阻中都阴差阳错保持着无知无识的愚蠢和安然,偏偏到此刻才彻彻底底明白,这就是我本能不敢去面对的“墙中鼠”
,这就是它最本质的面貌。
可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死亡颠倒到底是什么?
流浪者们怎么会把这里设置为他们的据点,本该不死不灭永恒流浪的他们到底在这片无水之地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最终又去往了哪里?
——他们是不是就吊死在这儿?就是这片干涸腐朽的庞大芦苇群?
我忽然前所未有地醒悟,又前所未有地迷茫,只觉得浑身发软脱力,竟然头一次在心中虔诚地向老天祈祷起来。
煎熬中,也许是贼老天总算意识到我们这群人是多么的渺小凄凉,风声慢慢缓和起来,十分怜悯地停住了。
到处依然是刺目的亮,影子们模糊了一下,消失在我们的余光中。
哒一声响,不知道是谁手里出汗,没抓稳的钩爪落在地上,声响在天台上滚动,滚过满地干涸的血迹和脚印,叫我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我们竟然谁也没出声,更没动,在原地依旧发着愣,好像傻了一样。
直到昏沉中的老爷子在梦魇中虚弱呻吟了声,所有人才慢半拍惊地一抖,都开始狂起鸡皮疙瘩。
此刻所有人大概脑子都是空白的,我听到有人压着嗓子,很沙哑地轻声问:
“怎么办?走?”
但要往哪里走,似乎也没有答案。
除了我们脚下的天台和这栋无水无光的旧楼,除了挡在我们前方的那排怪异花盆,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问题是,这里也不能多待,”
昏暗中没注意是哪个在说话,但我想他的脸色一定是无比难看,“毕竟白天我们所有眼睁睁看着折掉的人,可是在这栋楼里出事的。”
是啊,前方是鬼蜮,脚下有尸骨,两边好像也很难讲到底谁更凶煞一些,竟然颇有点上天入地都无处可逃的意思。
我苦笑一下,勉强打起精神,把过度应激的猫强行抱在怀里,感到手中的幼猫是僵硬发抖的。
叁易没作声,伸手过来摁了一下,东崽反应相当剧烈,立刻尖锐哈气,但被叁易扣住,一下放软不动了。
我低声道谢,心里闪过片刻软弱,几乎想开口让叁易把我也打晕会儿。
双目一对,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神色,我先用力拍在自己脸上,说了句没出息。
这时有伙计已经努力镇定下来,小声提议道:
“把灯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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