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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痂又有些开裂,想来是伤口太深,即便用了九芝丹,亦恢复得有些缓慢。
从小到大,都蠢的厉害,割开了口子,血汩汩的流,还能扑扇着一双眼睛,跟没事人儿似的,咭咭呱呱说个不停……
沈逍一手托起洛溦缠着绷带的手腕,一手取过药露,缓缓倒入她的掌心。
昏睡中的女孩像是被药露刺痛,蓦然蜷了手指,握住了他的指尖。
沈逍一滞,松开了洛溦的手腕。
洛溦在梦里握住了绣着栀子花的布鞋,刚入手,就觉骤然一空,心头茫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转醒过来。
金丝帐暖,沉水香郁,哪里是飘风苦雨的石桥之下?
再定睛一看坐在身前的人……
也不是梦里的那一个。
她懵然片刻,紧接着一个激灵,挣扎着坐了起来。
“太……太史令?”
沈逍收起药瓶,从榻沿上起身,撩帘退到纱帐外,声音是惯有的疏离冷淡:
“给你用了鄞况的药,躺着吧。”
洛溦在大理寺晕倒,周围几处街口又都被骁骑营的人封锁,沈逍不想引人注目,最好的选择,便是回了与大理寺同在义宁坊的殊月长公主府。
洛溦隔着鲛纱帐帘,四下张望一番,见一物一致,极尽奢雅,又隐约透着一种熟悉感。
小时候,好像就曾来过这里……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三岁多、不到四岁,记忆十分模糊。
后来才从郗隐那里听说,因为那时自己年纪小,换血的过程十分辛苦,前前后后在公主府住了三个多月。
后来再入京时,待的时间稍短些,人也懂事了些,渐渐意识到沈逍讨厌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关在屋里,哪里都不敢去。
彼时住的屋子,好像……就是这间吧?
洛溦记得听人说过,殊月长公主过世之后,圣上迟迟不肯撤府,一应形制、仆从宫婢,皆与从前无异,依旧是长公主府的名号,由她的独子沈逍住着。
仆婢虽多,但沈逍解毒疗伤之事一向秘不宣人,平时近身伺候的医师,也只有郗隐的弟子鄞况一人。
而鄞况住在玄天宫,夜里宵禁,过来义宁坊并不方便,所以今夜给自己处理解毒伤口之事,只能由沈逍亲力亲为了。
洛溦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又掀起眼帘,瞥向帐外那道颀长俊逸的身影,见他背对着自己,正伸手取过隔架上的药匣。
隔着三层鲛纱,晕黄的烛色映着那人的举动行止,勾勒出一层近乎虚幻的光影,沉静贵雅,跟毒发时的疯狂模样判若两人。
他的毒症,应该已经抑制住了吧?
总算不枉自己卖力强喂了那许多血……
洛溦意识渐渐恢复清明,记起昏厥前的种种,怔忪片刻,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
完了!
这一场昏睡下来,耽搁那么久,万一银翘等不及,把她被带去大理寺的事告诉了家里,那就不好办了!
她再顾不得想其他的事,连忙撑身下榻。
谁知脚踩下地,刚踏出一步,腿一软,人就猛地滑坐了回去。
帐帘外,沈逍闻声转身,望向纱帘后扶住榻沿、手足无措的洛溦。
“给你用过鄞况的止痛药。”
他的声音有些冷,“你亦通晓药理,当知可为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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