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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一刻,说她圣母也好,罔顾自己性命也罢,她只知道她没法抛下沈嘉不管。
乔司月猛地扑上前,拽住沈嘉脚踝,卯足了劲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日光灯掉落,碎玻璃溅了满地,有几片扎进她们身上。
顾不上疼,地面开始陷落,铺天盖地的灰尘涌上来,没几秒,两个人被裂缝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窒息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轰隆一声巨响,是楼房倒坍的声音,盖过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逼仄环境带来的恐惧感将人的嗓子堵住,震后的空气陷入短暂而诡异的安静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唤了声:“司月姐。”
声音离得很近,乔司月能感觉到沈嘉就在自己身边,只不过她的手脚都被坍塌的水泥板牢牢箍住,无法动弹,只能用声音传递力量,“我就在这里,你别怕。”
“司月姐,我好疼。”
不见天日的环境里,一切感官像被剥夺,胸口的石块压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石灰里混进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
乔司月忽然理解了,林屿肆形容的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的无力感。
就像现在的她和沈嘉,以及所有被困在地下的人,尽不了人事,只能听从天命。
死亡面前,太消耗人的意志,再胆大的人也会害怕,沈嘉泣不成声:“司月姐,我们会死吗?”
这问题乔司月没法给出答案,可她知道这种时候赋予自己希望有多重要,忍受着肩胛骨传来的钝痛,艰难开口安慰:“别怕,救援队马上就回来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死了的话,我是不是能再见到阿池了?”
乔司月被她的话怔住,眼尾迅速泛起红意。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阿池他已经死了,”
沈嘉喉咙艰难吞咽,“我等不来他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两年前,阿池为救人溺水而死,他走得无声无息,回来时连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也没办。
只有几个亲戚朋友知道这个噩耗,阿池父母让她别等,人已经没了,等不回来的。
她不信,阿池说过会回来接她,就一定会来。
她谁都不信,只信他。
乔司月闭了闭眼睛,脸上一片温热,无法区别是血还是泪。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司月姐,被救出去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几声哽咽后,沈嘉极缓地说,“如果我没死,我想去他离开的城市看看,可能的话,我会一直待在那里。”
好像下雨了,能听见雨滴砸在水泥板上的声音,沈嘉的嗓音越说越轻,是生命不断消耗的信号。
雨却越下越大,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心上。
意识飘散之际,乔司月忽然想起了他,种种过往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额角滴落的血混着雨水盖住她眼睛,脑海里的画面也变得模糊。
就在沈嘉以为等不来对方回答时,耳边飘过来一道朦胧不清的嗓音,“我想告诉那个人。”
乔司月顺了顺呼吸,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是疼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出声也困难:“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
她没力气往下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补充。
只喜欢你。
不管是过去,还是重逢后,她从来都没有直白地对他表露过爱意,哪怕她已经在心里排练过千万次,成为了刻骨铭心的一道疤,但这一刻,她还是想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只喜欢你。
一生很长,或许以后她会遇到很多比他还要优秀、对她还要好的人,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林屿肆——她撒下满腔孤勇、不计代价不顾后果、用一整段青春喜欢过的人。
现在她想为了他,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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