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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河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明日还是先回学堂收拾行李,七日后便出发罢。”
……
七月底八月初,暑气蒸腾,夏意渐浓。
蝉鸣声不绝于耳,吵得人烦躁南安。
大理寺坐落在京城的西北部,离二里桥巷子不远。
在二里河成为殉志胜地之前,大理寺的登闻鼓前每天都要排起长龙,挨个敲鼓鸣冤。
后来官老爷们被吵得头疼,便排了一批人守在鼓前,要想敲鼓先搜身,搜完一次搜两次,两次之后又三次,直到搜出个什么长命锁、金簪子等危险物品,让人赶紧滚回去为止。
长此以往,登闻鼓也渐渐地人气没落了,官老爷们独享清净。
但是李衍觉得很不合理。
前日,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想要击鼓鸣冤,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首饰,结果硬是被侍卫从鞋底搜到了一枚松树叶。
那松树叶锋利如针,气得侍卫当场跳脚,揪起老妇人的衣领破口大骂,问她是否心怀不轨想要行凶。
最后老妇人自然是没能击成颜面全无地走了。
午膳时,李衍便与身旁的同僚说起此事。
“既然要层层搜查,为何不拟定标准,何为危险品,何为首饰?”
那同僚经李尚书一手栽培,对李衍十分客气,实诚回答道:“这明确了标准,等同于瓜分了咱们的权力,对我等不利呀。”
李衍打小也是在官场里长大,自然晓得这句话说得意思。
若是有条细说明什么准戴,什么不准戴,那么民众去敲鼓时,便有据可依,那些侍从也就找不出理由不让敲鼓。
但现在大理寺故意模糊了标准,那是非黑白全在侍卫一张嘴里。
今日一根松树叶都能是杀人武器,明日鞋上的灰尘也能藏毒纳垢,谁外出时能脚不沾地,一点泥巴都没有呢?
李衍皱起眉头,口中的饭菜也没了味道。
“对了,李大人,下官与令尊也是相识已久,起初令尊在大理寺时我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令尊去工部高就后联络甚少,作为他一手提拔的老手下也甚是愧疚,不知令尊可有时间,让下官去府上拜访拜访?”
那同僚搓了搓手,油光满面的脸上挤出一丝虚情假意的笑来,脸上的褶子皱成了花。
李大公子从小到大没少应付这种人。
自己阿爹向来为人低调,不轻易站队,奈何李家树大招风,那些想要趋炎附势之人络绎不绝。
有的人巴结不上李尚书,便想从他这里下手,一番甜言蜜语口腹蜜剑,哄得人头晕脑胀。
但可惜,他李衍和他爹一样,最厌恶的就是结党营私。
这也是开朝世家的骨气——他们与当今的新贵比,有了百年的积累沉淀,家底丰厚,势力稳固自成一派,自然瞧不上这种油滑嘴脸。
但俗话说人不为己天打雷轰,谁不想往上爬过好日子呢?
李衍也没拒绝的不留情面,他点头应下,暂且把眼前之人应付了,转眼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
但那个因鞋底的松树叶被赶出去的老妇一直萦绕不散,李衍从膳堂回来后,本想小憩一会儿,但却静不下心来。
算了,不如将此事暂且记下,回头请示一下父亲该如何处理。
就算他家势力通天,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自己只是个六品寺正,能做的实在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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