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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驾驶着潜艇，进入蓝星海洋的最低处，他们看见了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周衍看着TR-1播放的影像，心里已有了猜测，TR-1也进入了副本之中，它展示给自己的是关于蓝星过去的历史。

只不过它并没有察觉到自身处在一个另一个世界。

“潜艇上的人类看见的是什么？”

周衍控制不住地发问。

TR-1似乎很不满周衍打断它的讲述，说道：“你现在是人类的概率高达54.32%，因为只有人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周衍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请您继续。”

“他们看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洞，”

机器人缓缓地说道，“而那艘潜艇在人类危险的呼唤下，却还是进入了这道深渊。”

TR-1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听得周衍头皮发麻，又是深渊，他能确定，这个深渊跟罕亚深渊之间一定有联系。

这也许就是解决两个副本之间的关键。

机器人的蓝眼睛正默默看着面色凝重的周衍，好像在等着他催促后面的故事。

周衍顺势地说道：“然后呢？”

“这才是灾难的开始，自从潜艇进入那个深渊之后，蓝星科学家们检测到每一分钟都有南北极冰川量的水从深渊中涌出，很快人类能居住的陆地面积极大地减少，他们分裂成了两派。”

“一个是留守在蓝星上，试图适应海洋的生活，另一派则是打算远离地球，寻找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

“他们对于海洋的探测从不停歇，有一天，人类的探查员找到了我，他们出于某种目的，带我回到了这栋建筑，我的家。”

说到这里，TR-1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漫长，似乎在回忆某段深刻的记忆，它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救我？”

周衍并不难猜出人类的目的，回答道：“想要获得你的帮助？”

TR-1说道：“是的，刚开始人类利用武力来威胁我，但是以他们的科技水平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就好像幼童拿着弹弓来攻击天上的飞机。”

“那时候人类的领袖，是一个将军，他请求我给予人类逃离蓝星的办法，我拒绝了他们，因为主人并没有设定这样的程序。”

“当一个低等文明掌握了远远高于他们的科技时，潘多拉魔盒就会被打开。”

TR-1的颜色逐渐地柔和起来，说道，“但是，将军并没有放弃，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给我展示他的家庭，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对我说，他爱他的家人，这样的情感，是我们这样的机器人永远无法感受的，他希望能将这永恒的情感在宇宙中延续下去。”

“他带来了他的女儿，她的名字叫作盖亚。

虽然我删除了很多记忆，但是遇见她的那个场景我永远不会忘记。”

全息影像又发生了变化。

一个穿着小洋裙的可爱小女孩出现在影像中，她躲在面目模糊的将军身后，等到她见到机器人时，小女孩不顾将军的阻拦，跑到机器人面前，拉起它的金属手臂，说道：“天呐，你就是机器人，你能当我的朋友吗？我太希望有一个机器人朋友了。”

她的相貌和动作都刻画得非常精细，显然机器人对她的记忆十分深刻。

“于是你答应了？”

周衍问道。

机器人的眼睛暗淡许多，说道：“将军和其他人类都离开了，只留下小女孩陪我。

刚开始盖亚很开心，可是过了几天之后，她有些难过，跟我说想要回家，这里不是她的家。

盖亚想念父亲和母亲。”

“后来盖亚的父亲来了，带着她走了，离开了几天后，盖亚又回来，这次她更加难过，经常躲在角落里发呆，还无声的哭泣，我想要安慰她，可是我好像无法准确地表达，可能那时候我也有了情感。”

“盖亚跟我说，她的母亲为了寻找食物而被海浪冲走了，世界上很多孩子就这样失去了父母，人类可能真的要灭亡了。”

“于是在将军的第十二次登门拜访的时候，我告诉了他离开蓝星的方法。”

TR-1不再说话，显然这样的经历让它很困惑，因为它违反了镌刻在大脑芯片中的程序守则。

“盖亚很久都没有来，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来了，那时候她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她对我说，其实她只是在利用我。”

“她并不是将军的女儿，也没有因为海啸而失去母亲，她从小就是被人类培养的新人类，一种即将在宇宙中诞生的新种族。”

“她今天过来的原因，就是要跟我告别，人类的科技已经高度发达，她会跟着舰队一同远离这个糟糕的星球。”

“而我只能永远地待在这里，被海水淹没，很可能永远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