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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端着水杯回去,小白又恢复了茫然温柔的样子。
他喝了水,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是哪儿?”
阿飞拿了个枕头,替他靠在腰后,柔声道:“这里叫作凌波岛,是我舅舅的地方,你尽可以安心修养。”
“你是谁?”
难道我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到吗?
阿飞还来不及为这个问题伤感,只听小白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是谁?”
我是谁?这世界上最简单也最复杂的问题,从一个心智齐全的成年人口中问出,往往意味着一件事。
阿飞讶然道:“你失忆了?”
小白垂着头,蹙眉道:“我不知道,我的头痛得很。”
小白竟然真的成了一张白纸,阿飞心头又是失落又是欢喜。
看到那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他连忙阻止:“不记得就别想了,你好好休息几天,没准儿哪天就恢复了呢!”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数日前,我们在海上遇到了你,你身上也没有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事。”
他有些忐忑地接着道:“在你想起来之前,我可以继续叫你小白吗?”
小白的唇角动了动,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终是顺从地道:“但凭恩公做主。”
“叫我阿飞就好,”
阿飞含笑起身,“你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端些粥来。
也许你这些日子已吃腻了粥,我去问问舅舅,可不可以给你弄些别的东西吃?”
他翘着的嘴角,在见到门外人时垮下。
沈浪站在门口,温柔慈爱,仿佛从未缺席似地笑道:“你的朋友好一些了吗?”
阿飞胡乱点点头,越过他就走。
沈浪在他身后道:“阿飞,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阿飞站住,有些生硬地道:“不需要,我很快就会离开,绝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沈浪叹了口气,温声道:“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可以吗?”
他的语气,诚恳而温柔,又是自己盼了十五年的人,阿飞的心很快就软了,但仍冷着脸道:“我要去给小白弄些吃的,你若愿意,可以同走一程。”
沈浪欣然道:“当然!”
两人并肩走过廊道,沈浪用愉快的声调道:“听说,这位白公子是你从海上救的?”
“嗯,”
阿飞简短地道,“李大哥他们也帮了忙。”
“小李飞刀的威名,我们在此地也偶有耳闻,”
沈浪道:“能给我讲讲,你们结识的经过吗?”
阿飞道:“他住我们的房子,我母亲病重,就将我托付给了他。”
谈起他熟悉的人,也如此惜字如金。
沈浪轻声道:“你母亲得的什么病?”
“我不知道,”
阿飞道,“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不停地瘦下去,心情也越来越坏。”
“大夫们都说她活不过半年,她却一直坚持了两年多。
直到李大哥出现,我有了依靠,她可能是放心了,就走了。”
他用词简洁,几句话就说完了白飞飞的余生,沈浪的心却是酸楚难当。
那个清丽绝伦、智计百出的女子,就这样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走向了她生命的尽头。
若是在她的一生中,遇到了真正能够珍惜她的人,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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