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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家男人?”
“不知道。
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是蔑国人?捕鱼人?还是一窝蜂?”
“是一把刀。”
听到这,周炳突然深吸了口气,双眼就像凝固了那样一眨也不眨,脸上的怒气彻底散了。
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茫然。
周玉臣却如遭雷殛!
她倏地站起来,望向楼下。
方才对话的那几个人,个个是两根脖筋顶着一只脑袋,颧骨高耸,双颊凹陷,凸硕的眼珠子陷在深深的眼眶里,目光麻木得不像活人。
全然似个薄皮包着的人骨架子。
周玉臣不由得心里一惊!
除了刚刚说话的木讷女人,楼下几乎没有女人和小孩,他们去哪了?燕州坚壁清野,流民一路不仅没有粮食,更有盗贼百万。
——死者又岂止冻毙的四十一人?
她暗道:我自视清高,既瞧不起那些王孙贵族,又恨他们庸陋不职、虚伪可笑。
可我和这些蠢货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都是站在岸上,干看而已!
如此蝇营狗苟、猥伪仓俗,捏着草芥一般的官衔,竟自得自满……如此愚恶的傲气,要来何用?便是要杀头,也该是为家国而死!
为楼下的这些人,为大梁的万万人而死!
两下俱是沉默,直到跑堂端着茶饭上来。
周玉臣叫住跑堂,从袖里取出一囊碎银子:“小哥,请帮我把钱派给楼下的乡亲,那位大婶多给些。
另外告诉他们,金鱼胡同正在招工。”
待跑堂走后,周炳板着脸道:“四皇子图纸都定了,费用不好改。
你把这些人拢过去也没用。”
周玉臣替他添饭,道:“既是物资匮乏,物价提升很应当吧?加上雨水繁多,有火耗折损也很正常,是不是?干爹勿要忧心,我只需把人数实填便是。”
周炳取了一块云英面,用匕首切作片,替周玉臣码在盘中。
那云英面乃是用莲藕、菱角、芋头、荸荠、鸡头米、百合混着净肉一道蒸成,再搅着蜜糖一块儿捣碎,冷却成团切着吃。
是周玉臣的挚爱。
周炳手上轻柔,嘴里仍是冷冰冰:“混账东西,这两年真是纵得你无法无边了!
好生留神,别哪日轮到你吃水火棍。”
周玉臣捏着筷子,低头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干爹,我今日……”
就在她准备将贵妃一事说出时,突然,只听窗外一声惊叫:
“那绣楼上怎么站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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