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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寒之地。
类似的形容,青南曾从玄旸口中听到。
春日里山野不乏青草、树木,却不知道西离的秋冬又是怎样的景象。
三人离开牧者位于野外的宅舍,往聚落的方向走去,远远便望见一支旅队在河边休整,旅队使用黄牛作为畜力,携带大量的物品,沿途进行交易。
旅队总是走走停停,四处游荡。
“今早便见这支旅队赶着牛群穿过东边的谷道,前来西旌,不知他们是哪里人?”
听到青南的问询,隼跖回道:“我正好也在打听他们来历,各贞说他们来自曲水东岸,住在曲水上游。”
“他们从曲水来,应该知道去东甸的路。”
青南声音很平静。
隼跖诧异,看视青南一眼,又看向青露,表情严肃:“你们想去东甸?”
“嗯。”
青露应了一声。
“东甸自从大疫过后便遭到废弃,只有旅人会途径那里,不管当年疫病从哪来,如今已消失无踪,不再危害人畜。
觋鹳的最后去处在东甸,若不去看看,就这么折返回南方,难免留下遗憾。”
青南伫立在土丘上,他望着莹莹发光的河水,轻轻拂去衣袍上粘附的草梗,仪态从容淡定。
艰难的西行之路使他的身形消瘦,白袍稍显宽大,羽冠上白色的长翎羽在风中晃动,这幅模样与河岸边那些熬过寒冬,在春风中摇曳的白芦苇竟有几分神似。
隼跖见过觋鹳,他一直觉得觋鹭与觋鹳有几分相似,此刻,两人身影仿佛重叠在一起,他们确实是同类人,不惧、坚毅。
西旌的夜晚时常能听见野兽的叫声,那声音离得很远很远,在山野回荡,刚在西旌住下时,青露很不习惯这样的夜晚,明明头上有屋顶,却仿佛置身野外,群兽环视。
西离人的聚落与聚落之间总是离得远,站在高处眺望四周,总有空旷寂寥之感。
挑亮油灯,抄写木板,青露边抄边释读,声音断断续续,不连贯,听见他念叨:“发热”
、“棚舍”
、“牛羊”
之类的词语。
觋鹳留下的木板需要抄写,如今大部分已经抄写完毕,只剩最后几枚。
忽然青露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觋鹳果然有关于热病的记述!”
青南正在火塘边研制草药,听见青露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石杵,轻轻拍去手指上沾染的药渣,走至木案前。
一枚木板递上前来,青南执住它,仔细释读,发现这枚木板上出现几个陌生的符号,那是觋鹳新创的符号,那是“牛”
与“羊”
,因为是象形符号,不难辨认。
“觋鹳是不是在说热病与牧者有关?是牧者养的牛羊使人染病?”
青露用手抚平写满竹文的布帛一角,手指微微抖颤,他回想白日在山野见到的马棚与牧者家相联,又想起不管是西离人还是高地人都养牛羊。
“觋鹳应该是观察到二者之间存在联系,至于病因是什么,又如何治疗,上面不见记述。
西旌人说觋鹳曾治好热病患者,想来觋鹳多半记录过治疗方法,可惜,这些木板被狸巫收集前就已经遗失一部分。”
青南放下木板,思索一番,说道:“不蓄养牛羊的地方确实没有类似‘热病’的疾病,病由口入,人们畜养牛羊是为了食肉、饮奶,或许病因就在肉奶之中。”
青露整理木案上四散的木板,慢悠悠说着:“不知道觋鹳是否也对‘死疫’做过记述,他去东甸时,死疫正好爆发……”
夜风渗透缝隙,灯光晃动,照着青露的脸忽明忽暗,使他清秀的脸庞显得阴郁。
“过些时日隼跖要去丘墟,我亦会前往东甸,我与他方向一致,青露,你独自一人,留在西旌候我。”
听见青南的话,青露猛地抬起头:“玄旸大哥离开前特别叮嘱我,让我不管遇到何种情况,都要跟紧觋鹭。”
如果不是戴着面具,能看见青南挑了下眉头,他淡淡说道:“你不必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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