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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没说话,只是把皇上掩在身后,看向婉柔。
他不担心江吟风此时突然下杀手,只怕对方是巴不得看眼前这场热闹的。
果然,江吟风匕首还入鞘内,向婉柔道:“我飞鸽传书予你,道出真相,还怕你不来呢。”
婉柔站在院子里,只看赵煜的眼神,便知道他认出自己了。
索性把脸上的垂纱扯下来,没回江吟风的话,向赵煜道:“大人,婉柔僭越冒犯了。”
赵煜定定的看着她,向她摇了摇头。
“大人,你让开。”
赵煜没动,他面对这身世凄苦的姑娘,实在说不出让她体谅家国大义的话。
婉柔持枪的手很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赵煜。
二人僵持片刻,赵煜眼见婉柔食指缓缓扣下。
“砰——”
弹丸擦破赵煜的袖边,嵌进他身后的墙里,起了一阵烟尘。
赵煜的身子却半分都没动,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婉柔持枪的手向左挪了两分,枪口指向赵煜心口的位置。
枪声没响,姑娘的手却抖了,她眼眶染上一层殷红,秀眉蹙着,一言不发。
赵煜也一言不发,方寸不让。
“赵爱卿,且让让吧,”
皇上脸色已经惨白,他颤抖着声音开口,“丫头……你是谁,与朕……有何冤仇?”
这句话问出来,婉柔愣住了,半晌,她才道:“我爹是婉君安,工部制造六翼铳的工匠,当年,他恪尽职守,可后来……后来他在工部暴毙……”
婉柔一直极为克制情绪,努力让语调平和,眼泪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为何……为何要杀他?”
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尚不知道,皇室一系列的变故,和皇上暗中所为。
“婉君安……”
皇上皱起眉头,合眼想了半晌,摇头道,“朕不记得了……”
赵煜不禁唏嘘,工部的工匠,在皇上眼里着实无名。
他起初让福海平将六翼铳的图纸借由大皇子之手,贩于通古斯,想来是为了恪守白家祸乱炎华的职责,只不过,他在皇位上坐久了,也越发难以分清自己的身份。
也正如他起初,假扮圣上,是要戴面具、做易容的,可经年日久,二十余载,随着年华老去、容颜改变,曾经正主儿的模样,越发无人记得。
炎华帝王的面貌,终是变成了他如今的模样。
也说不出是谁变成了谁,只道是两幅面孔,合二为一,分不清是与非,也闹不明心向哪里——一念乱朝纲,一念守社稷。
皇上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枪伤,让他身体负荷加剧,他甩了甩头,努力的保持清醒,呼出胸中闷气,道:“但说起六翼铳……你若要找朕报仇,倒也说得通。”
赵煜低声道:“陛下慎言!”
话音落,突然院外林子里传来一片嘈杂声。
有人说话,说得却是北遥话。
赵煜看向江吟风,见他表情也是呆愣,便知道事情不妙。
他刚扶起皇上,废弃宅院的大门便被人暴力砸开。
好一伙子人,一拥而入,穿着并不一致。
有人着文士长袍,也有人穿猎户短衣,独有一样,每人左臂上,都系着一条青色的布巾。
为首一人四十余岁,虽然身穿农夫的衣裳,气质却难掩不凡。
江吟风皱眉道:“二世子……”
听这称呼,赵煜瞬间明了,为首这人是北遥王的二儿子,肃王妃的二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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