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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乐道:“我不知道。”
他自嘲地垂下眼睛,“我是下人,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
刘老太爷先前碍于岳雎威压不敢多言,现在听了这么一番话,见他竟然不肯交代,脸涨得通红,把气尽数撒在了淮乐身上:“刘家没亏待过你,好吃好喝怎么养出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从哪里蛊惑的他?他竟敢学着外头的龌龊行头,养了……养了……”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形容这荒唐的行为:“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打让你进门的那一天我就瞧出来你身上不对劲,我十年前就该打死你,免得今日让我刘家祖宗蒙羞!”
魏林也道:“你家公子如今不见踪影,也许会有性命之忧,你不肯说,他出了事,知情不报的罪责你一定逃不掉,好言相劝若不听,那就别怪府衙的刑罚手重,打坏了哪处,回头后悔都来不及,你可要想清楚。”
“不会的。”
淮乐自我说服般小声道,“不会的……”
魏林见他有松动的迹象,连忙继续道:“你不相信那些人,你也不确定他们到底会不会害了刘敏,否则你不会回去报信,是不是?”
他说的不错,淮乐确实不信他们,刘敏虽然平日任性,却没有胆子干出太出格的事,偏偏他耳根子软,最受不得教唆和挑拨,因为那两个家伙的话跟家里对着干,没少挨刘老太爷的打。
自己也曾劝公子不要轻信了旁人,非但没有被听进去,还惹得公子不快,和他生了嫌隙。
赵立坤也有些着急:“快说,你家公子到底都接触了哪些人?”
淮乐额间渗出了汗,一双手不安地在衣摆搓动,担忧终于大过怯懦,开口道:“是符大人家的四公子和冯家的小公子,球会上,他们灌醉了公子,说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说那个地方银子押宝,论大小定输赢,连本带利地赚钱不是问题……自此之后,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魏林和赵立坤听见这个名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州,能被称为符大人的,只有那位德高望重的录事参军,符潭,符映安。
这下连岳雎都皱起了眉。
……
“所以,大人希望我替您去查?”
顾晏钊坐在矮炕上,咬一块酥饼,他吃得慢条斯理,专注地像在做什么大事。
岳雎在这逼仄的武侯卧房内无处下脚,想像顾晏钊一样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又得保持府君的仪态端方,只好站着说:“不错。”
这很奇怪,明明他才是位高掌权者,在顾晏钊面前,却像个和他保持着某种微妙距离的同僚,甚至顾晏钊还要更从容不迫一些。
岳雎清了清嗓子,道:“刘家的孙子和宝珠在同一天失踪了,你知道吗?”
顾晏钊露出一个夸张得有些愚蠢的惊讶表情:“竟然有这种事……”
岳雎:“……”
他吃完了酥饼,用帕子擦干净手指,随意道:“府君当着众人的面驳了我的请求,宝珠失窃一案已经结案,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查下去,拔萝卜带泥,牵扯出更多的人就很难收场了。”
他很真诚地说:“大人应该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吧?”
“秋闱刚过,朝廷下派的几位翰林院学士还没启程回京,确实不该大动干戈在此时惊动他们。”
岳雎有些头疼,“齐泰忙着筹备义仓事宜,魏赵二人不精查案,林蔚是我的亲信,不便直接插手。”
“只有你周玘,在云州无根基底细,行事没有阻碍,可以少许多顾忌。”
顾晏钊挑眉,黑眸里透出一丝怀疑,直言不讳道:“大人别忘了,我的身份是您手下一介武侯,平时参与议事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对外宣称是府君抬举我个人,手伸得太长也会惹人怀疑。”
岳雎无奈,只好说:“你以为,你能那么顺利地找出十几年前李五的户籍册是谁的授意?”
顾晏钊丝毫不意外:“果然是您。”
十几年前的书册保存完好,又恰逢修订旧史被搬出来晾晒摆在自己面前,他疑心过是不是州府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试探一圈,云州大小官吏都不符合猜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岳雎,只是这位刺史大人实在太过谨慎,人情功夫都做得滴水不漏。
“宝珠事小,又牵扯本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受人所托,自然不能让你涉险。
当众驳斥不过是留个证明,我若拦不住你,也好叫那位知道是我尽力而为。”
岳雎道,“瞭望台传递消息一个来回毕竟有延误,所以李五必须死,他的死也不能跟你染上一点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因为平宁府?”
岳雎沉默片刻,回避了这个问题:“刘敏失踪不是简单的案子。”
淮乐吐露了不少东西,据他说,刘敏是三个月前才染上赌博的恶习,运气时好时坏,赢钱时叫上几个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逍遥一番,输了就只好从好友手里借钱,一次两次还有人肯借给他,次数多了,昔日好友也闭门不肯见他。
他别无他法,只好从自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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