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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钰!”
叶南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冯钰转过身,正对上叶南晞冷峻的目光。
叶南晞伸手抓住冯钰的手腕,将他拽到矮墙跟前。
面对着墙外的一棵枯树站了,她疾言厉色的低声道:“你疯了?你何必要给自己揽下这样责任?你以为粮库的人是傻子吗?粮食在当下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能被你说劫就劫了?”
劫粮是明明白白的抢劫行为,哪怕再情有可原,终究无法改变其作乱的本质。
万一事后真的被官府盯上,冯钰到时候作为贼首,还能有好果子吃?
叶南晞呼出憋在胸口上的闷气,用劝哄式的语气柔声道:“再等几日,等太子到了,由他出面,不比你这会儿冒着风险去硬抢要强?”
冯钰从来对叶南晞都是百依百顺,唯独这回像是铁了心似的,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南晞,我们等不起了。
人断粮三日走不动路,断粮七日便得断气。
这些日子,所有人每天只靠着一碗粥吊着命,现在连粥也没了,莫说七日,恐怕五日也坚持不下来。
若是五日内太子殿下没能抵达肃州,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拿人命作赌。”
这话实在令叶南晞无法反驳,可是叶南晞没有他那般普渡济世的慈悲心。
她不是不肯做好事,只不过做好事前有算计,有掂量,损己利人的事情她不干,也不想让冯钰干。
无忧无愁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任何道理情谊在她这里全部都行不通。
没办法,她仿佛天生缺少了那根柔肠百转的心肠,对待任何事都是理智又冷静。
仿佛一位游离于世间的看客,冷眼旁观所有的悲欢离合。
再痛切的场景、再可怜的人落在她的眼里,全是蜻蜓点水式地略略而过,她悲伤她同情,可是悲伤同情的都很有限度。
感情全浮于表面,从不会往深处去,唯独冯钰是个例外。
冯钰在她眼里已经脱离了“人”
这个单薄的概念,更像是一处她从未经历过的好世界。
世界万物新奇而令人沉迷,有些事即便她乍一下子无法理解、不敢苟同,可依旧不耽误她觉得他“好”
。
为着这点儿“好”
,她自觉扮演起了守护者的角色,不仅为冯钰,也是为自己——她早已经看透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自己这次穿越看似身负重任,实际上要做的事很简单,旁的一概不用管,只要把冯钰护好了便能万事大吉。
叶南晞沉吟片刻,打算采用迂回式的态度,尽量把话讲得婉转有理:“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这趟非去不可,但你又何必替他们出头?枪打出头鸟,他们山寨里的事情,自会有他们自己做决断。
咱们已经把自己的口粮都给他们了,已经在陪他们一起挨饿,难道这还不够吗?”
冯钰也并非是个不知好歹的,他明白叶南晞这般计较的目的没有别的,只是在担心自己。
想到自己能令她这般上心,他的心头就不禁漾出一股暖流。
“你放心。”
冯钰微微俯身,拉近与叶南晞之间的距离:“我自有打算,不会鲁莽行事。
刚才之所以那样讲,无非是想打消他们的顾虑,非如此,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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