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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那手瘦金体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有的,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写,笔势凝重而书便自生铁画银钩之感,险峻有势却少有可亲。
但卓少游不同,他的字是典型的为了科举而练的“馆阁体”
,字迹正雅大气,秀润华美,墨色浓重过度得当,只不过严谨有余而生气不足。
他来找晏辞,无非是为了与他探讨进来练字心得,晏辞每每有闲,便欣然与论。
此时见晏辞主动来找自己,原本正在室内伏案读书的书生闻声立马起身出门相迎,将他迎进门,笑谈几句,便拿来最近所书给晏辞观看。
“小生今日又练了字,今日正要去寻兄台,晏兄竟来寻小生了。”
晏辞与他讨论了一番,也将刚刚收到的诗会花笺给他看。
卓少游从他手里接过那张信笺,认真地从上至下看了一遍,抬头脸上不加掩饰的惊喜:“晏兄怎么会有这诗会的花笺?小生原本还想请书院的同窗带小生一往,不过一直没找到得空的同窗。”
“那花笺上也没写能不能带人去,更没写能带几人去,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跟我一起吧。”
卓少游闻言更加欣喜,起身又要拜,晏辞拦住了他:
“你我也算认识快一个月了,还这么生疏做什么?你叫我一声晏兄,我叫你一声少游,以后这些虚礼全部作罢。”
卓少游眼中明光闪烁,面上的喜色更添几分:“全依晏兄所言。”
晏辞在他屋子里小坐了一会儿,与他约好了一同去诗会,又与他闲谈一番,方才起身告辞
卓少游这屋子在蕴墨街口处,位置有些偏僻,晏辞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经过那间他一直对其充满好奇的字画铺子。
那间店主只愿“以字换字”
的铺子就在卓少游房子的斜对街,依旧如平时一样冷冷清清,只有门口挂的字会吸引不知其中缘由的人驻足。
此时蕴墨街的各个店铺都已经为了迎十二花令游会,纷纷在自家店面上挂上五颜六色彩纸或是红绸剪出的花,那些色彩斑斓的小小装饰物,为这条素来弥漫水墨气息的长街生生添上了一丝生动可爱来。
唯有那间铺子依旧一副“爱搭不理”
的样子,店面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装饰,压根不像其他铺子那般跟风,因此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晏辞出了门,顺着蕴墨街往街口走,路过那个铺子时脚步微顿。
他上次与卓少游路过这里时,店门是锁着的,而此时店门却是破天荒地开了一条细缝,里面黑黢黢的,也看不见什么光景,和周遭大敞门扉,恨不得路过的人一眼就能透过门看见架子上挂着的字画的店面不同。
晏辞目光好奇地往里看了看,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进,万一店主人真是如其他人所说,什么“以字换字”
只是个幌子,就是单纯是把自己的墨宝挂在门口秀的。
他刚迈出脚,还没走出两步,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吱呀声,接着一个带着些许微凉气的声音响起:
“公子。”
晏辞闻声回头。
就看见那间奇怪的铺子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年轻人。
他见晏辞看过来,微微一笑:
“我见公子在这店门口徘徊已久,为何不进?”
第179章
晏辞不止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店家是个古怪性子。
他也听说之前胥州便有好多擅书的人拿着字幅去店里易字,但是都入不得主人的眼,久而久之蕴墨街上就流传开店主人故作清高,毫无诚心的传言。
他内心深处一直以为这店主当是个高冷性子,还在脑子里脑补出一个人坐在高座上睥睨座下众人,来看都没看他们手里的纸,挥挥手让仆从将人请出去的样子。
所以当晏辞见那年轻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忍不住回头朝身旁看了看,见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这才确定这人只能是在与自己说话。
他回过头,大大方方坦然笑道:“并非我不想进,只不过我先前便听说过主人家的规矩,今日也没有携带字画前来,所以不好贸然惊扰。”
他所言非虚,今日本就是路过,并没有进店的打算。
他本以为说完这句,年轻人便会默认他的离开,毕竟眼前的人虽不知是不是店主,但看起来都不像是会主动破坏自己立下规矩的人。
然而那白衣年轻人闻言却是笑道:“鄙店并非只有携带墨宝方可入内,公子若是愿意,自可进店一观。”
说罢竟是朝后退了半步,朝门口做了个“请”
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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