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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053&bp;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翻了色的剩菜,青的是憋的,白的是慌的。
他往地上啐了口浓痰,黄白色的痰落在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嘴里骂了句&bp;“妈的”
,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狠劲,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插在裤兜里的手狠狠抠着布面,指缝里都攥出了汗;搭在树根上的脚晃了晃,鞋跟又碾了碾树皮,把刚才的白印碾得更深,像是在跟树皮撒气。
等他的眼神扫过地上的黎芳时,那目光像淬了冰,又像沾了泥,跟看块烂石头似的,连停留都嫌多余。
可嘴角的邪笑却又挂了回来,裹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她坐在地上,是自找的,是活该。
黎芳还坐在地上,后脑的疼一阵紧过一阵,像有根烧红的针往头顶扎,眼前时不时发黑,连耳边的声音都开始飘。
可刚才那通电话,却像把淬了毒的冰锥,顺着耳朵往心里扎,这些人根本不是临桂的警察,真警察哪会这么说话?哪会把打人当脏活甩?胸口的腥甜又涌上来,比刚才更烈,带着铁锈味,从喉咙口往上冒。
她张了张嘴,想喊&bp;“他们是假警察。”
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bp;370053&bp;把手机揣回兜里,手在肚子上摸了摸,又往钢帽林里钻。
走之前,他还不忘回头瞥伍宝钢,那眼神里的狠劲,像要把人嚼碎了咽下去,怕他还能爬起来似的。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炸开:“幺娃!
阿芳!
哎呦不得了啰&bp;——&bp;你老汉出血了!”
&bp;小个子女人从钢帽丛里钻出来,平日里学说的临桂话早抛到九霄云外,一口四川音里裹着哭腔,调子拔得老高,直往血泊里的伍宝钢扑。
可刚迈两步,一只铁钳似的手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她整个人被提得双脚离地,脚尖在半空乱蹬,连哭喊都被呛得断了声,只能从喉咙里漏出&bp;“嗬嗬”
&bp;的气音,指甲死死抠着对方的手背&bp;——&bp;那是伍维的妈妈,平日里总笑着给人递菜的妇人,此刻脸涨得通红,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糊了满脸:“放手!
你们放开我!
我要去看我老头!”
&bp;她喉咙里堵着呜咽,拼命扭着身子往丈夫那边挣,哪怕只能多看清一眼他染血的衣领,多看一眼他胸口还动不动。
不远处,伍维正挣扎着支起身子,一点一点往黎芳这边爬。
手掌在泥地上磨出红痕,渗了血,拖出两道浅浅的印子,连地上的碎石子嵌进肉里都没察觉。
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视线却死死黏在父亲身上,怕一眨眼,那染血的衣领就不动了,怕再也看不见父亲睁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光头哥护着老祖宗往下跑,到狭窄的出入口,他铁掌似的大手左右一扒,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钢帽林里撕开一道半人宽的口子,胳膊横在老祖宗身前,像道墙。
老祖宗紧随其后,大跨步从那道口子迈进来,鞋底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也没顾上擦。
“叼你老母!”
老祖宗一声怒吼,火药味瞬间漫开,声音震得周围空气都颤了颤,比刚才的哭喊声还刺耳,还硬气。
卖姜老头的二胡猛地停了,弦音断得干脆。
刚才还交头接耳的钢帽们立马闭了嘴,手里的警棍&bp;“啪嗒”
&bp;松了半分,有的悄悄把棍尖往地上戳,连脚尖都往后缩,没人敢接话,连眼皮都不敢抬,生怕对上老祖宗瞪得发红的眼睛,那眼神里的火气,像能烧着人。
伍维妈妈趁钢帽分神,猛地往下一沉,胳膊从那只铁钳似的手里挣了出来,手腕上留下几道红印。
她顾不得膝盖砸在泥地上的疼,也顾不得裤子沾了血污,跌跌撞撞扑到伍宝钢身上,手刚碰到丈夫染血的衣领,就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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