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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佬,湖南佬!”
老高在人群里钻了半天,才慌慌张张跑过来,嘴角还沾着油炸粑的油星,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你的刀,我瞅见了……”
赵志红的嘴半张着,半天合不上。
看了眼摊位上所剩不多的袜子,三两下将帆布拉紧打结,又喊祁东老头:“把你刀搁我车上,帮照看会儿。”
&bp;老头虽不明就里,还是依言递过刀,望着他跟老高钻进人群的背影,眉头拧成了疙瘩。
牛皮纸上冷光浮,蓝裤金粉刺双眸。
红绦缠柄独一份,圆刃藏锋价自悠。
哨响围如铁壁合,棍声粗似砂石投。
百钱争较拳拳落,泥面鞋痕血未收。
穿过闹哄哄的圩亭,耳边嘈杂渐消。
圩尾泥地上铺着三尺见方的牛皮纸,各种款式的刀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切菜的、砍骨的,还有他最熟悉的长柄尖刀。
赵志红的目光猛地钉在那双黑皮鞋上&bp;——&bp;鞋油擦得能照见人影,藏蓝西裤烫着挺括的折痕,裤腰两侧几点金粉却亮得刺眼。
那金粉像碎玻璃碴子扎进眼里。
是昨晚收拾年底剩的对联时沾在手上的金粉漆,红纸上蹭下来的碎屑,沾在皮肤上很难磨掉。
昨夜跟抢刀的人扭打时,他死死攥着对方裤腰,指缝里的金粉准是那时候蹭上去的。
此刻藏蓝布料上的金星子在日头下泛着贼光,比刀刃更灼人。
“你卖刀的?怎么卖?”
&bp;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刀柄上的红蓝布条&bp;——&bp;那是祁东老头用广告布撕的,颜色搭得怪诞,全天下独一份。
军绿&bp;T&bp;恤下露出个圆脑袋,年轻人撇嘴:“15&bp;块。”
赵志红心里冷笑。
这15块连铁都买不到,何况还是砂石镇小作坊的独门手艺,老师傅的火候从不外传。
更别说刀尖被自己特意磨成圆形,为的就是避开管制刀具的名头,整个临桂也找不出第二把。
这帮人拿着他的刀低价卖,简直是往心上扎刀子。
刚要开口,那年轻人警惕地瞄他一眼,突然吹了声尖厉的哨子。
七八个穿警服的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皮鞋碾过泥地的闷响里,领头大个子的裤缝在晃动&bp;——&bp;金粉随着动作簌簌发亮,像条毒蛇钻进赵志红眼里。
“500&bp;块,把刀拿回去。”
&bp;大个子提着电棍,黑壳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崭新的警服包着体态丰满的身子,往赵志红面前一横,烟味裹着唾沫星子喷过来:“昨夜没搜干净?”
赵志红摸了摸口袋,今天连本带利不过三四百。
手指捻着皱巴巴的纸币时,后腰突然挨了记肘击,疼得他像虾米弓起身子。
还没直起腰,手腕已被大脚碾住,军靴鞋跟碾过骨缝的剧痛里,电棍带着破空声砸向面门。
“去你妈的!”
&bp;他猛地偏头,电棍擦着耳朵砸在牛皮纸上,刀刃震得叮当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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