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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清轻声说。
“卖了做什么?咱们手头上不是还有小半吊钱吗?更何况朱姨前些日子给买了不少粮食,还有布帛呢。”
蓝盼晓说。
明宝清垂眸看着蓝盼晓浸在泥水里的小腿,道:“先买一张绣架,配些好丝线,您绣的竹纹那样好,用上好丝线好帕子,更能卖的上价。
再给宝盈买些笔墨纸张,她说想跟着钟娘子去草市上支摊子替人写家书。”
周家的席子也分好几种,贵的细的可进城中铺子里卖的,也有行商来收的,至于一些比较粗糙的草席,钟娘子偶尔在家里待得发闷,就会去草市上卖一卖。
蓝盼晓犹豫了一下,又道:“轻易卖得掉吗?”
“便宜些就能卖,眼下没条件精细养着,我瞧着鱼儿也不及从前灵动了。”
明宝清正说着,就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是老苗姨吃过饭回来了。
“朱姨回来了,带回了孟家的信,三娘去给人家送信了。”
明宝清惊讶道:“这样快,前后不过一月半。”
“说是去的时候赶上驿馆去碛西的马队。”
老苗姨说。
“朱姨今日回来得怎么这样早?”
明宝清忽觉得哪里不对,问:“还从驿馆取了信回来?驿馆在城西。”
老苗姨顺着她的话想了一想,道:“也不像跑回来的,头发丝都没乱,倒像是坐车回来的。”
明宝清蹙了一下眉,往小院走去,走到近旁时就发现林姨跑出来了,正背对着她不知在眺望什么。
“林姨!”
明宝清唤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林姨有些迷茫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叫了一声‘大娘子’。
这可是明真瑶出事以来林姨头一回喊她,明宝清怔了怔,连忙应了。
明宝清伸手想带林姨进屋,忽然发现她左臂上缠着一根藤刺,肉都扎进去了,渗出一点点血。
“疼不疼?”
明宝清以为是她不小心自己碰篱笆墙上了,就领她进院子去,唤了几声朱姨,无人应答。
她推门进去,见明宝珊也不在,奇道:“二娘竟出门去了?”
明宝清这话刚说完,忽得心头一紧,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正此时,林姨忽又犯起了癫症,在她身后幽幽唱念了一句。
“借车载娇儿,邀月系相思。”
明宝清在她拖长的尾调中倏忽转身,朝棚架下跑去。
她俯下身将破缸上的草盖拂掉,就见缸里绿苔已经养出来了,可那条墨色华贵金鱼儿,却是了无影踪。
直到绿黑的水面映出明宝清不敢置信的一张面孔,她才惊醒,提裙跑到院外去。
乡道上烟尘正缓缓回落,又因明宝清的奔跑而再度飞扬起来。
大槐树底下的小小土地庙后,那两道车辙像两道鞭子一样狠狠抽在明宝清脸上。
她猛地停了下来,耳边的风声也停了,只余狼狈不堪的喘气声像抑制不住的抽泣,愚蠢又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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