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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拆开信的一刹那,她才知道,她这一丝犹豫,其实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瑜珠跳江了。
在正月初七的凌晨夜里。
“母亲说什么?”
周渡的情绪一瞬变得比当初得知她离开上京时还要激烈,瞪着一双怒张的瞳孔,血丝渐渐从眼角弥漫来开。
温氏终于也有一刻真正知道恐惧和害怕,不知是被瑜珠跳江的事吓怕,还是被周渡的反应吓怕,眼泪惶惶滚了下来。
“明觉,她,她跳江了,尸骨,尚未找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只是看着周渡的样子,她知道,她再不阻拦,就该彻底失去这个儿子了。
“你去哪里!”
看着他转身大步向外的背影,她赶紧追上去拦住。
“明觉,你不能去扬州,你不能再去扬州!
你去了万一也不回来了,你要母亲怎么办?你要周家怎么办?明觉,扬州太守说,他命人沿着河道找了三天三夜都不曾捞到一个人影,你去了也是无用的,我们在家中再等等消息,好不好?母亲陪你在家中再等等消息,好不好?万一还有好消息……”
“三天了还没找到人,母亲当真觉得,还会有好消息吗?”
周渡满是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温氏。
温氏边哭边找着说辞:“太守说了,那扬州的太守说了,兴许是冬日河水湍急,护城河匣门开的又早,她们姑娘家没几斤几两,顺着水流,便被冲到了下游,他们已经往下游继续去寻了,他们……”
她不敢再往下说,这样冷的日子,两个姑娘家,在河水里泡了这么多日,还能指望有什么好消息呢?即便找到了,又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周渡一寸一寸地扒开自己母亲的手指,摇着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去亲自找到她。”
温氏被他用力的动作掰疼了十指,站在原地绝望地喊:“明觉!”
而她的儿子,却是大步流星,再也没有回过头。
—
周渡的动作很快,上了马直接就往城门外赶,如今天色已经擦黑,正是快要巡防交班关城门的时候,他一步不敢停留,策马狂奔。
却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刚从西北班师回朝的鲁国公夫妇。
“明觉?”
鲁国公已经五年不曾回京,京中风华正好的儿郎,也大多只见过他们少年时的模样,只是周渡是叫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个,从小到大,他眉骨上的那抹气势也不曾变过,是以,他居然还能一眼认出来。
可他喊了周渡,周渡的眼里却是一点也没有他。
只见他恍若未闻,一路将马骑的飞快,与一排排的黑铁骑军擦肩而过,与被骑军包裹在中间的几辆马车,也同样擦肩而过。
沈夫人与瑜珠正坐在一辆马车中说笑,见军队停了步伐,身旁又有人疾驰的动静,便撩了帘子冲在前头开路的鲁国公喊道:“适才过去的人是谁?”
鲁国公用同样的声量回她:“似是周开呈家的长子,周明觉!”
沈夫人眉眼一跳,回头望向瑜珠。
“这么晚急着出城,不是公差,便是往扬州去了吧?”
瑜珠同样眉眼动了动,抿唇掀起窗边的帘子,向后张望了一眼。
只是漆黑的夜幕与漆黑的骑军挡住了层层视线,叫她什么也看不见。
“随他去吧。”
沈夫人道,“叫他吃吃苦头,扑个一场空也好。
待他回来,我便帮你和离,往后,你再也不用受这腌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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