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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璇恶人先发声,“都叫你不要乱动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若是叫大伯母知道你在收到礼物的第一日便摔了它,可不知要怎么生气呢!”
明明一切都是她惹的祸,她是怎么能反问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江瑜珠蹙着眉心,对她的厌恶当真已经快要到达了极点,看看地上摔成两段的羊脂白玉,又看看屋中各人的反应,最后一次选择了忍气吞声:“下午我会自己去跟大夫人解释道歉,你不必操心。”
“这样啊。”
周玉璇脾气一瞬又下来了,“知错认错,瑜珠你真是个好孩子。”
“不过……”
她又拐着弯道,“你要是求求我们,我们也可以选择为你保密的,这满屋子不是你的人就是我和韶珠的人,只要你求求我和韶珠,我们就不把这事告诉大伯母了,大伯母也就不会责怪你了。”
瑜珠才不会信她这番鬼话,老老实实地摇头:“不了,我还是自己去向大夫人认错吧。”
见她不上钩,周玉璇又眨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道:“瑜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伯母的脾气可不好惹,发起火来,是谁都拦不住的,你这个事儿吧,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怎么也得值百来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呦。”
“嗯,我会去向大夫人认错的,大夫人要怎么罚都行。”
瑜珠还是油盐不进道。
周玉璇只得翻了个白眼,给周韶珠使了个眼色。
周韶珠便也站起来,目标明确,往摆着兔子花灯的窗台边走去。
兔子花灯是纸糊的,上回被褚遥知摔了下,已经破了几个边角,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周韶珠将它拿起,半点不怜惜地晃在空中:“不是吧瑜珠,这个花灯都这么破了你还留着?上回褚遥知不是都把它摔了吗?你又捡回来做什么?还摆在窗台这么显眼的地方,若是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们周家亏待了你呢,叫你连这么破的一盏灯,也还要留着。”
江瑜珠特别宝贝这一盏在上京新买的兔子灯,将它视若自己在他乡对父母唯一的寄托,见周韶珠毫不客气地将它这么拎着,她的心也跟着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放在屋子里,不会有别人看到的,韶珠,你快把它放下!”
“可是我今日不就看到了?人算不如天算的,以后总也会有别的姑娘来你这里做客,留着叫人瞧见实在不好。”
周韶珠四下望了望,见屋外角落里居然有个簸箕,忽而扬眉一笑:“干脆我直接帮你扔了吧,往后咱们再买新的,也不缺这一个……”
江瑜珠急道:“周韶珠!”
兔子花灯在周韶珠手中被扔出去,呈着一条完美的弧形,落进了装满树叶垃圾的簸箕里。
江瑜珠满目猩红,奔过去将它捡起,掸去灰尘抱在怀里。
欺人太甚。
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就因为住在她们家中,就一定要受她们这样的欺辱吗?
江瑜珠气到浑身都在发抖,明明是她及笄的好日子,却在这一日,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亲情,都被别人毫不留情地践踏在脚底,卑贱似尘土。
她蹲在地上,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红着眼眶,瞪着站在她屋前的周韶珠和周玉璇。
周韶珠无辜地看着她:“你瞪我做什么?我是在为你好,这样的破烂玩意儿,根本不值得留……”
她说到一半,忽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稳中带急,不失威严。
她别过头去,小脸一瞬便惊得煞白:“大哥哥,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而后她便自己明白了为何周渡会来这种地方。
跟在她大哥哥身边的,不正是不知何时偷跑出去的江瑜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云袅么?
原来云袅跑出去通风报信,只是想叫老夫人过来亲眼看看她们姐妹俩欺负人的画面,不想老夫人晨间起得早,如今乏了正睡着,她便只能出去找大夫人,途中路过花园,正好碰到走在一起的周渡和温若涵,想着周家大少爷也是能做主的,且瞧着便是一副清正无私的青天样,定能帮她家小姐,便病急乱投医,将人喊来了。
而周渡也果然不负她所望,只用看一眼局面就知道大致是怎么回事。
刚登科就被分到刑部的朝廷要员,从来不缺敏锐的洞察力。
“周韶珠,周玉璇,都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不到夜里用饭不许起来!”
他带着一股势要整顿家风的气势,睥睨着两个不争气的妹妹,最终将凛然的目光落到簸箕边发丝凌乱、抱着破烂的兔子花灯、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江瑜珠身上。
像只急红了眼的兔子,他想。
他若再迟来一步,他毫不怀疑,兔子马上就要冲上去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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