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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联想到铁勒军营低到吓人的死亡率,似乎也不难理解。
“五百匹战马,换这位女郎中入营看诊,”
他主动退了一步,“待到疫病尽除,我就将她送还,保证不少一根头发,如何?”
耶律璟没有立刻回答。
“将军莫忘了,你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是为了什么——就只为了交易几个中原奴隶?”
李恭意有所指,“我军疫情一日不清,将军就得在这儿耽搁一日,几千人的粮饷,您拖得起吗?”
耶律璟眼神微凉,抚摸刀鞘的手缓缓攥紧。
崔芜虽因治疗疫病有功而得了些许看重,本质上依然是任人鱼肉的蝼蚁。
在为党项人看病这件事上,她没有任何话语,直接“被告知”
了。
能给她一天时间收拾行李,还允许她带上几个打下手的随从,已经是耶律璟格外开恩。
崔芜本人倒是安之若素,乱世求存十余年,她早习惯了被当成物件摆布。
相形之下,丁钰就愤怒得多,差点把案上的瓷碗砸了。
“那个姓李的本就打你的主意,上回逼着你划了脸,真去了他的地盘,不把小命交代在那儿!”
他气得直咬牙,崔芜几乎听到他犬齿碰撞的嘎嘣声“姓耶律的还是不是男人!
河没过完就想着拆桥,早知道不救他们了,病死了拉倒!”
崔芜原本还有三分火气,听着这小子替自己打抱不平,油然生出一种新鲜的欣慰感。
仿佛有只巴掌拍落,将余烬劈头盖脸地拍灭了。
“党项人定然许了足够的好处,才能让耶律璟松口,”
她拍了拍丁钰肩头,“左右疫病只是顺带,耶律璟真正看重的是我治外伤的本事,他不会放任我陷落在党项人的地盘。”
丁钰先是点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
他迟疑道,“姓耶律的为何那么看重你治外伤的手艺?”
崔芜笑了笑,心说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不过她如今自身难保,探究耶律璟的用意毫无益处,只能先顾眼下。
耶律璟允许她带下手过去,她便当真去了俘虏营,将自己即将前往党项驻地的消息告诉众人。
“我要带几个人帮忙打下手,”
她说,“不勉强,愿意去的今晚收拾下,明日来我营帐门口集合,不愿意的留下休养。
平时如何处理秽物、如何看顾病人、如何应对高烧发热,我都告诉过你们,在此期间,如果有人病情恶化,就按我之前教的做。”
俘虏营里一片安静,大多数人低着头,脸孔藏在阴影中,瞧不见表情。
崔芜不以为意,说到底,人都有贪生畏死之心,深入党项军营凶险异常,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
所以翌日天不亮,当她看到营帐外隐隐绰绰的十来道身影时,整个人都惊了。
要是崔芜没记错,就在半个月前,这些中原俘虏还视她为胡人走狗,不肯正眼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号召力了?
解答疑问的是混血兄妹中的兄长延昭。
“我弟弟的命是你救的,”
他粗声粗气地说,“以后,我们兄弟就听你的差遣。”
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阿绰一早跑到崔芜身边,抓着她的手死活不撒开。
崔芜试了几次没挣脱,只得由她去了“李家人不比胡人好说话多少,这一趟去了,有没有命回来都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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