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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最终的决断,虽未出口,却全都藏在胤祕一双通透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康熙望进幺子眼中,半晌才缓缓匀了一口气,即便如此,依然哽咽道:“你可知,此毒物是老十四托人送来京城的。”
小家伙躺在床上,似乎又有惊惧,憋红了脸,笑着点了下头。
这不像是孩童的笑,只叫康熙觉得揪心。
他还欲说话,床上的小人儿突然蜷起身子缩成个虾米,随后开始浑身抽搐,很快,又陷入呓语之中。
饶是康熙已经见识过几轮胤祕的发作,这一回,却也结结实实将他给吓到了。
小孩子呼吸急促起来,比常人寿命将至要更叫人揪心。
小幺进气多出气少,翻了眼白,四肢抽搐到如今已然麻木,太医们在康熙的狂怒之下,屁滚尿流爬过来把脉的把脉,针灸的针灸,只是,这一回连针都扎不住了。
有经验的小方脉擅医者,正是跪地查看的温太医,他行事出格,竟是伸手撩开了小阿哥的被褥查看,康熙胡子一抖,暂且也没追究这个,追问道:“如何?”
温太医查看完之后,反身伏地,重重磕了个响头:“微臣无能,小阿哥尿路已闭,余下的,只剩此毒最后一道症状,便是邪气上冲胸中,涩滞不通,阴阳诀别(呼吸衰竭)——”
康熙一碗汤药对准了温太医的腿便砸下去。
汤汁洒了一地,老皇帝极怒之后,反而有了片刻平静:“朕养着太医院,不是为了听尔等说这些。
若是余下的人都是温太医这般说法,这太医院上下,不要也罢。”
众太医跪地告饶一声,之后,便只剩下无边沉默。
这沉默便是回话。
他们对小阿哥的病情,再无半点法子。
康熙从极度的暴怒,自责,悔恨交加之下,眼睁睁瞧着幺子痛苦的憋红一张脸,直到最后一刻,再无进气时,那细若游丝的临终之言传进他耳中——
“阿玛,别丢下我。”
清溪书屋内静默良久,直到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天边升起一轮朝阳,泛在后湖上的金光透过窗边,折射进殿中。
胤禛手脚冰凉,单膝跪在榻边,哑着嗓子道:“汗阿玛,幺弟……走了。”
康熙闭目,眼头无泪,心中悲凉一片。
此刻起,他彻底失去那个等他回乾清宫的小儿子了。
这世间,再无胤祕。
年节之前,京师中人心惶惶。
当今圣上圣明一世,临近老迈,却是越发昏庸。
京中人人皆知,自打二十四阿哥走后,老皇帝便雷厉风行,先是出手收回了远在边疆的大将军王十四爷的兵权,将人调回之后,同十爷打包,竟直接发配去给幺子守陵。
京中百姓活了这许多年,还从未听闻过皇家几十岁的哥哥给六岁的弟弟守陵的。
说起来,这位二十四爷果真得了当今圣上的宠爱,六岁早夭,皇家便是不入玉牒亦无可厚非,可这位非但排了序齿,更被追封为和硕諴亲王,越过众多哥哥,与四爷并肩了。
康熙本有心叫胤禛将弘昼过继给幺子,可到底没有比阿玛年岁还要大的儿子,只得作罢。
行到这一步,老皇帝已经不管不顾了,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十四爷的兵权回笼,老八没了左膀右臂,便该问罪了。
康熙从未想过,有一日,竟然要亲手处置自己的亲儿子。
原本,他以为圈禁便是最大的惩治了,可是如今,他宠在心尖儿上的幺子没了,便也什么都无所谓了。
下五旗被康熙重新打乱,分别叫老五,老七,老十七几人统领,以谋害帝王之子,毒杀幼弟,心狠手辣之名,下令围剿八爷胤禩,生死不论。
胤禩虽想到了这一出或许能拖下老十四,却也会将自个儿置于险地,却万万没想到汗阿玛竟然这般疯魔。
汗阿玛连贤明君主的名声都不要了,这是打从心底,要为他那幺子复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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