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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白芍遇到什么危险,她第一时间即能发现赶到。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谢挚正在贴在她的耳边对她软绵绵地轻声絮语似的,恋人的声音在她四肢百骸之中震动回荡,由骨至心都漾开一阵麻麻的酥,白芍至今仍然不太习惯,拔剑的手在半空中凝了凝,掩饰般地稍垂下脸,耳尖有点粉。
“明白,白芍……谨记在心。”
言毕,白芍深深望了谢挚一眼,朝着空中的竹伞飞身而去。
见白芍一人离开,公输良言大感惊讶。
与谢挚白芍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她已经知道了她二人的关系,也清楚她们感情很好,是叫人很难不羡慕的一对佳侣,因此此时见谢挚没有动作,便更加惊奇:“谢姑娘,你不去帮白芍么?”
“不必我帮……”
谢挚紧张地盯着白芍离去的身影,回答得心不在焉。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剑修,一人便已足够了。”
迎着兜头落下的雨滴,白芍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凝重,反而十分自在轻快——这种水汽弥漫的环境让她倍感亲切熟悉。
在她少年时,白芍曾练剑八年不止,哪怕刮风下雨亦不歇息。
她所重复的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不断地拔剑,挥剑,刺出去。
为了检验自己练剑的成果,她曾站在深秋的树林之中,耐心静待着纷纷扬扬的黄叶飘落,再将其一瞬尽数刺穿、挑在剑尖。
很快,落叶就不能再使白芍感到满足——枯叶飘落的速度在她眼中太慢太慢,不能再令她的剑道有丝毫进步。
于是白芍将目光投向了雨。
在倾盆而下的暴雨中,每一息都有数以万计的雨滴自高空砸落。
而白芍的目标,便是在雨滴落地之前将其击碎。
这很难,但白芍在练剑的第三年便实现了它。
大雨滂沱,林木在狂风中摇晃,大股水流顺着光滑的树皮滑下来,小麂被打湿了皮毛,湿淋淋地在山间慌乱躲避,而白芍方圆数十丈却仍旧干燥如初,没有一丝湿痕。
而现在,她面对的只不过又是一场倾盆大雨。
白芍拔出剑。
这无疑是一柄极普通的剑,光秃秃,灰扑扑,剑身平直,未露锋刃,没有任何花纹雕饰,材质也无甚出奇之处,应当只是把粗制滥造的铁剑而已,甚至丢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修士弯腰去捡;
只是握住它的人,却并不普通。
如同星辰在高寒的夜空中微微眨眼,清澈的剑光亮了亮;几乎在同时,好似烟火在孩童的眼睛飞啸亮起,也在落下的无数雨滴中心亮了亮。
接着,像真正的烟花一样,雨滴砰地爆散开来——它被白芍斩碎了。
奇怪的是,碎裂的水滴却丝毫没有沾染上白芍的衣襟与面庞。
因为在分为几瓣的雨滴下坠时,白芍再次挥剑,在不知多少次的刺穿中,赶在数不胜数的水滴落下之前,将它们在剑尖完全地损耗干净了。
换而言之,在一息之间,白芍同时挥出了无数剑!
胜势已然明显,但就在此时,白芍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并不乘胜追击,而是直奔布袋与芭蕉叶而去——
竹伞见她莫名逃离,当即紧追而上,将更多雨滴在白芍身后尽数喷洒,又被白芍反身以剑全部挡下。
她竟然是想与这三件法器同时战斗!
在对战中忽然撤开无疑危险至极,更遑论以一敌三,一面应对竹伞的追杀,一面对布袋和芭蕉叶发动攻击。
能做出这种惊人之举的人,若非对自己实力极度自信的惊世天才,便是将自己性命视作玩笑的疯子!
芭蕉叶没有料到白芍竟会突然奔向自己,立即将宽大的叶面面向白芍,蓄力对她吹出狂风。
但它最后一次朝布袋扇去的飓风已经呼啸着滚了过去——
“轰……”
自布袋内部传来沉闷的一声巨响,仿佛其内有大山崩塌。
无数裂口正在布袋上扩大,它飞快地瘪了下去,涌出汩汩黑血,散发着惊人恶臭。
在袋口挣扎着窜出许多蟒蛇头颅,都被从七寸处齐刷刷地斩断,但仍然能弹起很高,绿眼睛怨毒地死死盯着不远处持剑的女人,还有不少蛇头张着口对芭蕉叶嘶吼。
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随着布袋化为一团碎布,这些狰狞的蟒蛇也如断水的藤蔓一般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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