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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桌上放着两碗蛋羹,景泰蓝端举过来要给容衍吃,后者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示意他自己吃。
门外又响起赵小芝骂街的声音,无非是昨晚用了她的柴和油,夹杂着一些粗俗下流的俚语,不堪入耳。
景泰蓝从蛋羹碗里抬起头,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容衍,表情委屈:“阿父……”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在宫里谁不是把他金枝玉叶地捧着?如今沦落到吃碗蛋羹都要被骂祖宗十八代的地步。
若是被死去的先帝听见,恐怕要从皇陵里爬出来诛她九族。
容衍脸色也不大好,这妇人言语尖酸刻薄,看宁长风的眼神满是算计,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他虽寄人篱下,该偿的也该是宁长风的情,与这妇人有何干系?
真该割了她的舌头。
他脑中转着念头,奈何自己双腿残废,内力尽失,如今为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难道便任人欺负了去?
他生来便不认这个命。
几息后,容衍叫景泰蓝:“把外面那个妇人请进来,我有话与她谈。”
景泰蓝:“啊——”
容衍:“快去。”
无奈,景泰蓝放下碗,硬着头皮打开门。
赵小芝骂得正欢,就见一直没动静的小屋门被打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门口,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喊道:“喂!
我阿父叫你进来。”
赵小芝声气小下来,嘀咕道:“进来就进来,谁怕谁。”
说着挪到门口,张望了好一会没见到宁长风,胆气一下足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闯进屋里,指着容衍刚准备开骂,就被他的容貌晃了一下眼睛,脏话一时没能吐出来。
宁长风这狗娘生的,哪里捡来这么好看的男人,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容衍已经先发制人,开口便道:“你可是长风的养母?”
虽是问句,语气中却无半点疑惑。
赵小芝悚然一惊,这人只在他家住了一宿,如何连这个都知道?
转念一想,定是宁长风告诉他的。
吃里扒外的野种!
她愤愤然,双手抱臂,吊着眼角回道:“是又怎样?与你这个外人有何干系?”
容衍笑了笑,那笑意似裹了层寒霜冷雾,明明是个躺在床上动都勉强的瘫子,赵小芝却觉得后脊背发凉,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令她直想离开屋里。
如果是容衍的下属站在这里,此时恐怕早已跪倒一大片。
她正心里发毛时,就听到容衍说:“你三番五次骂长风狗娘生的,可见你不是他亲娘,即是养母,又如此苛待,定是家中已有后,终日谩骂只为发泄心中不愤,当初抱他来时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容衍慢条斯理地说:“若是花了银两你不会买一个哥儿,那定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你说对吗?”
只见他三两句话落地,赵小芝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慌忙打断道:“你胡说什么!
那贱种是老娘冰天雪地里抱回来的,这么多年要不是我给他一口饭吃,他早饿死冻死了!”
容衍脸色不变,徐徐道:“二十五年前冬,北昭与南越曾经在益州有过一次激战,死者数万,你所说的他莫不是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
赵小芝蓦然闭嘴,心里之打鼓,这人怕不是成了精,居然三言两语就能打探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她不敢再说话,一跺脚就准备走。
身后响起容衍如鬼魅般的声音:“做了亏心事就自觉安份些,莫要吵到我了。”
赵小芝逃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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