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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不像他本人,倒有些像如今在京中为虎作伥的那位。
江山云脸色铁青,自家府邸被如入无人之境,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你听到多少?”
宁长风如实道:“来时正好听到易大人精尽人亡那一段。”
那就是听全了。
裴瑜挥退护卫,笑脸将宁长风请进屋内,重新关了门,又朝江山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道:“既然已经听到,我们也不瞒你,当今圣上软弱无能,偏信小人之言,连易大人那般兢兢业业的忠臣都被杀害,朝中上下忍无可忍的人绝不止我们二人。”
宁长风平静道:“的确,兵权不在你们手上,忍不了也得忍。”
被戳到痛处,江山云刚歇下去的火气又窜起老高,他站起身骂道:“当初请你做教头不做,如今跑过来说什么风凉话,彰显你能耐大?怎么不继续做你的隐士去了?”
他义正词严,裴瑜在旁拉都拉不住,生怕宁长风一个挂脸走了。
他走不要紧,若是将今日听到的话散出去,又不知要徒增多少事端。
怎知宁长风对这番谩骂并无甚激烈反应,反而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以为我是个局外人,自以为在用足够清醒的目光看待世上草木枯荣,说穿了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见他爽快认下,江山云反倒不知要说什么了。
就听裴瑜接上去问道:“那你今日来找我们是——”
宁长风:“我要入伍。
作为回报,我帮你们解决皇帝安插在西北驻军的亲信。”
*
盛京,皇宫大殿。
才下了朝,百官依次退出,坐在龙椅上的景越舒了口气,登基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么畅快。
自打易中明死后,那些整日叫嚣着要打仗的老家伙们终于清净了。
他除下冠冕,闲庭信步地御书房行去。
既然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议和的事自然就能提上日程,他得私下和几位大臣好好商议,最好尽快将此事安排下去。
北羌部族年年南下掳掠,无非就是乞些粮食,他北昭国地大物博,施舍些给他们就当是喂狗了,犯不着天天打仗。
不知那些主战派天天嚷嚷个什么劲。
御书房门口站着几位大臣,均是主和派的,见到他急忙迎上来,笑脸上堆满了褶子,景越受用地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去。
傍晚时,宫使悄悄在景越耳边附道:“陛下,江太傅已在太和殿外静坐一天了。”
景越倚在栏杆上喂鱼,闻言不以为意:“他爱坐就坐,就算把身上那把老骨头坐散了,易中明也活不过来。”
何况他作为太子太傅本无实权,景泰蓝那小崽子又早早丧命,若不是念他门下学生众多,在朝中威望颇高,景越早让容衍一并将他宰了。
“与他一同静坐的,可还有别人?”
宫使:“有几位官员在劝返。”
景越:“退下吧。”
片刻后,他将手中鱼食一撒,满池锦鲤争先恐后地争夺起来,各种花色的鱼头在水中攒动,搅起一圈圈波纹。
“连鱼都知道无利不起早,江仲来你这个老匹夫犟什么呢?”
“来人,去请容大人去劝一劝他老人家。”
落日流金,铺洒在巍峨的大殿前,空旷的广场上盘坐着一位老人,他身着深蓝色的太傅服,双目微阖,脸色因暴晒一天而发白。
身边站着的几个官员也劝不动了,个个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
这时,一队禁军从殿前鱼贯而出,领头那人身穿甲胄,五官深刻如刀削,只见他走到江仲来面前:“太傅,天色已晚,请回吧。”
江仲来睁开眼睛,看了眼对方:“贺统领,老夫无意与你争论,不要多管闲事。”
贺明章闻言眉头紧锁:“我身为禁军统领,维护皇宫内外秩序是我本职,您这是让我为难——”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江仲来高声道:“陛下,老臣静坐在此不为别的,只有几个疑惑等您解答!”
“江太傅!”
那几名官员脸色大变,纷纷以袖掩面,有几个已经偷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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