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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慈善官做得也挺不容易,再加上陶富贵除了作秀充官绩和威望以外,实打实地也想做点什么。
京城内外需要援助的人可以说实在是不多,相比起来,京城大多都是体面人。
来到京郊一望无际的一片金黄色麦浪田野,陶采薇表示好久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不过此时吸进鼻子里的,是一股牛粪味。
陶富贵望着田野,脸色难看。
陶采薇过去找他:“爹,怎么了?”
陶富贵指了指远处一栋茅草屋子:“我刚把他家儿子送进学堂里读书去了。”
陶采薇点了点头:“这是好事。”
陶富贵一张脸在风中凌乱,发出了一句疑问:“你说他全家都好手好脚的,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那样呢?”
陶采薇不爱多管闲事,她拍了拍陶富贵的肩:“爹,你只要把你该做的事情做了就行,别的也管不了,每月往他家送些粮食,总归也饿不死他们。”
陶富贵这个官做着做着,脑子里想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他年轻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事。
“闺女啊,爹想真正做点什么事出来。”
陶采薇也想啊,但她也知道这些刁民都是一辈子得过且过的,大多数人能吊口命就心满意足了,多余的一概不愿意做,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没有帮助的必要。
在她的观念里,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必然有一代能富起来,一代接一代都富不起来,那纯纯是懒的。
当今皇上政治清明,中原大地又少有灾害,只要好好种地,哪有饿死的。
陶采薇如今上头有人,做起土地兼并的事情更加游刃有余,依她说,以后就得给每家每户安排耕种任务,她统一管理,大家一起热火朝天的耕种,就不信这些人还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每天一家人腻歪在床上节省体力。
陶采薇看向她爹:“爹,这些贫农你先别管了,咱们河首府修建的几所陶氏学堂都已经建起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京城周边这些贫农家的孩子送到河首府去读书,不过家里人太懒的别要,这些人去了,我供吃供喝养大估计都回不了本。”
能奔着一个免费读书的学堂千里迢迢到河首府去的,必然都是有上进心的勤快人。
“你就告诉他们,西南地区的河首府有一个陶氏学堂读书免费,还包吃住,想读书的自然就会去,你就别花钱给他们送京里读书了,贫农家的孩子跟那些京里子弟凑一起,容易被养歪。”
靠着阿谀奉承同窗就能向上爬的机会可不少。
陶采薇三言两语浇灭了她爹救济贫农的热情,转而给他指了一条新路。
陶富贵转头看她,他无条件永远听女儿的,自家女儿这么能干,一个女儿当五个儿子都有的剩。
他的眼睛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有些闪烁,只能半眯着眼,看向自己女儿的方向。
陶采薇今日因为要外出,打扮得并不惹眼,什么场合该做什么打扮,她如今都有数,并不会像之前那样一味依据自己的喜好和别人的眼光。
她以前要所有人看到她都是艳羡不已的,她现在懂得如何低调了,她不在意有谁会看低她,而她时时刻刻在评判着,哪些人是她可以收割的对象。
在她看来,这一排茅草屋里住着的人,并不值得她多做些什么,连收割都没有任何出手的必要,倒是每月往他们家里送点粮食,可以获得更高的关注与称赞。
“闺女,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陶采薇明显是愣了愣,转而看向她的父亲,她粲然一笑:“爹爹,我当然是开心的。”
陶富贵点了点头:“也是,你之前就那么喜欢崔波,你们如今成婚了,你又得到了你想要的,怕是没有什么比你此刻更幸福的了,闺女,爹爹替你高兴。”
闺女从小看他拨算盘、在生意场上跟人谈判长大,那时候一分一毫都是要计较的,所以才养成了她这副无论做任何事情,先权衡一遍利益的习惯,这个习惯不是不好,相反对于女儿家来说,是极好的。
可是当人已经将利益盘算到极致,并且已经站到自己想站的位置上的时候,他希望她也能静下心来,好好感知一下幸福。
听到陶富贵的话,陶采薇的笑容僵了僵,她对崔波的感情,早在他离开溪川的时候就瞬间消失了,是他教她要一直这么权衡利弊下去的,因此当她遇到崔鸿雪时,与他也只有利益交换,没有感情。
她
可能曾经冒出过那么一丝不理智的时候,现在想想,溪川那段时日真是太荒唐了,她怎么能就那样向一个无任何身份地位的男子求爱,难道爱情就占生命中的全部了吗?
真是荒唐啊。
幸好她及时醒悟了,从他离开溪川的那一刻起,她或许就再也不会放弃权衡利弊选择感情了。
感情是漫长生命中、独自攀爬中,锦上添花的东西,在她确保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受损前,再不会付出感情。
至于幸福,“爹,难不成只有和男人在一起才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吗?女儿如今无有不能,难道不算幸福吗?”
陶富贵被这番冷硬的话说得愣了愣,他说:“也算,爹只是以为,你的幸福会更多。”
他看着女儿的侧脸,因祖传圆脸的缘故,稚气并未完全消散,阳光射下来,脸上金黄色的细小容貌和长而卷翘的婴儿睫毛,映衬着仍是清澈的目光,婴儿肥的脸颊之间是一只小巧红润的嘴唇,她的耳朵长得不小,耳垂圆滚滚的像颗珍珠,头发浓密而卷绒,衬在耳旁和眉边,是他与妻子爱的结晶,是他们的宝珠。
到现在为止,她仍在探索这个世界,她的手段与想法或许还有稚嫩的地方,但没有人会去指点她的行为,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还是行差踏错的,总有人为她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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