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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
快点!
舅……三舅舅再快点!”
安儿还带着奶味的声音随着风传出好远去,间杂着细碎的笑声,敏若头倚着马车壁,听着他的声音,眉眼不禁舒展开。
法喀笑着抱住安儿:“可快起来了――叫舅舅,就叫舅舅!”
他催着马,带着安儿迎风小跑起来,听着耳边不断想起的清脆笑声,他不禁想――若是当年,姐姐没有入宫,或许寻一个喜欢的人,或许没有出嫁,总归不是为形势低头或者将就,是否也会如此刻他怀里这个孩子一样,欢喜、这样无忧无虑、这样能无拘无束地笑。
骑马一时爽,半个时辰后,看着被法喀抱在怀里眼睛跟被黏上一样睁不开的安儿,敏若伸手把小崽子抱了过来,道:“你也真惯着他,跑两圈就是了,还骑这么长时间。”
法喀拍拍胸脯保证道:“不怕,小阿哥后来一直在我怀里坐着,腿保准不会磨破的。”
“我是说那个吗?腿磨破了他就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闹着要骑马了。”
敏若无奈,法喀愣了一下,“啊?”
他神情一时复杂,过了一会,道:“怪我没领会到姐姐你的意思……”
敏若对上他震惊又钦佩的目光,无语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咱们今晚歇在庄子上吗?”
“是,兰齐早就过去安排布置了,是算着车马路程走的。”
法喀道:“明日若辰时后动身,约么巳时半便能到昌平行宫。”
敏若作为一个继承了两份财产的当代富婆,在京周当然不可能只有常住的那一个庄子,知道敏若想要慢慢走不想赶路的意思后,法喀便连夜排算好车马路程,又与兰齐商量好了敏若落脚的地方。
钮祜禄家在昌平行宫附近自然也是有庄子的,但法喀左思右想,敏若还是在自己的私产落脚更为名正言顺,且……他觉着或许敏若还是更喜欢在属于她自己的地方落脚。
所以兰齐早就带着迎冬过去收拾敏若与一众随行侍卫宫人们的落脚地,从昌平行宫到东陵还有一段距离,敏若明天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在昌平行宫歇脚一天,后天是廿二的正日子,她清早赶去东陵,晚上可以选择回昌平行宫或者回庄子歇息一晚再回宫。
这短短三日半的旅程是自安儿出生之后敏若头一次出来放风,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是想离开皇宫出来潇洒潇洒。
天大地大,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她想去的地方,只是忽然觉着在宫里待倦了而已。
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敏若接过兰杜递来的湿热巾帕给安儿擦了把脸,小崽子刚才在舅舅怀里、骑着高头大马好似驰骋在天地间,激动又兴奋,一脑门的汗,这会脸蛋也睡得红扑扑的,睡得喷香活像一只小猪,来回给他擦身动他也没见他醒。
等安儿一觉睡醒,马车已经停在庄子门前了,他从未见过兰齐与迎冬,见敏若带着笑平和又熟稔地与他们交谈,稀奇得很,眨巴着眼睛盯着二人瞧。
迎冬笑道:“小阿哥,奴才是娘娘在家中时的贴身侍女,也是云嬷嬷的女儿;这是外子,如今替娘娘打理宫外的庄田产业,是您兰杜姑姑的弟弟。”
安儿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啃着手指头理这听起来好复杂的关系,敏若忍着笑,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叫兰齐叔、冬姑姑。”
安儿按照敏若教的一一加过,二人喜得不行,忙要再给他磕头请安,敏若叫兰杜拦住他们二人道:“他小孩子家,不兴这个。”
虽然迎冬已不在她身边数年,但庄子正院正房一应陈设布置还是按照敏若的喜好安排的,虽然屋子的格局不如敏若常住的那个庄子阔朗,但也打扫得纤尘不染,面阔五间的大房,东内屋是寝间,连接着安放榻柜几案的外屋,西外屋是炕,炕桌上一只白瓷瓶内插着数枝娇艳樱花,内屋墙上悬着敏若旧年画的、随意存在庄子里的画,下设条案,案上有数部旧书、一瓶梨花,除此外内屋只有一张躺椅,正对着南面的窗,铺着柔软的绒毡,一应布置都是敏若熟悉的模样。
饭桌特地设在了耳房里,兰杜一一瞧过了,侍候敏若梳妆的时候与她笑道:“迎冬虽有五六年没在您身边了,您的喜好倒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样,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总是好的。
敏若敏若闭着眼,倚着凭几出神放空,兰杜替她将头上的簪钗取掉,又将发髻解开替她梳通了头发,便起身轻轻合上镜奁,兰芳上前取下炕几,兰杜将一旁的线毯搭到敏若的腿上,道:“您歪一会吧,乌希哈去后头灶上给您预备吃的了。”
敏若没睁眼,轻轻“嗯”
了一声,屋子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当中。
时正是二月,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好时节。
去东陵那日,敏若带上了安儿,他懵懵懂懂地跟敏若走近山陵中,因康熙尚在人世,山陵门未封,其中安安静静地住着两位皇后,等待着后来者的到来。
法喀在敏若身后不远的地方,当年先后入山陵时,他随军征战在外,未能亲自来送一程,后来在先后的忌辰代康熙来过几次,祭奠先后,但与这回同敏若一起来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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