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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郢把踢倒的遗照扶正,端起碗筷走到厨房,拧开洗碗池的水龙头。
水流哗啦啦地流淌蓄积着,很快没过碗顶,水面漂浮着一层散开的油星。
洗洁精只剩一泵的量,他将瓶子反过来,用力敲了敲瓶底,勉强又挤出一泵半。
这时赵郢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以为是白舒沅打来的,也没看来电人是谁,接通道:“是策划案有什么问题,还是团队里有谁今晚抽不开时间,做不了?”
“剥削这么狠啊,下班了还不放人休息?”
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女音,“哥,是我,赵莱。”
赵郢闻言一愣。
他跟赵莱并不常联系,也许有她初中肄业被赵父赵母逼去打工的缘故,整个家里赵莱只和他这个大哥最亲。
“怎么不想想你哥也是被剥削的那个?”
赵郢半坐半倚着池台,肩膀微微低垂,是很放松的姿态,“晚饭吃了吗?最近好不好?”
“没吃,有好有坏吧。”
赵莱说。
她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有什么事先闷在心里,等到旁人问起,事情已经被她解决完了。
赵郢难得听她主动抱怨,用围裙边蹭了蹭手上的水,“和哥说说。”
“前段时间接了笔大单子,赚了很多。”
赵莱这两年在芸城做外贸相关,起初勉强只够日常生活,换渠道后慢慢有了起色,客户源稳定下来,收益也水涨船高。
赵莱停顿一秒,这是要讲到“不好”
了:“昨天妈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家相亲,不回去她就和爸一起喝农药自杀。
还有赵宝瑞今年六月高考,他们想让我负责赵宝瑞上大学的学费跟生活费。”
“我上个月才转了十万到爸妈卡里。”
赵郢手指不自觉地掐着围裙的花边,那块布料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而且现在才四月,赵宝瑞考不考得上大学还两说。”
“你人还在芸城?”
“不在。”
赵莱嗤笑道,“妈查到我租房地址了,目前我搬到隔壁市暂住一阵子,风头过了再说。”
赵郢已经习惯了,可能有些父母天生不爱自己的孩子,或者有偏向性地仅仅爱其中一个。
如果像赵莱那样只有恨也还好,可以不联系,可以躲到找不到的地方,但偏偏赵郢心里生长着除了恨以外的感情。
“赵莱,你别回去。
明天我跟他们说,以后我负责赵宝瑞读大学的钱。”
话音未落,电话另一端的人刻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钱啊赵郢?每年你转爸妈的钱,不说七八十万,四五十万总有了吧?这他妈可是你半年的薪水!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多钱哪去了?”
“你让我别回去,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真打算被他们吸一辈子血吗?”
沉默一阵,赵郢笑道:“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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