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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匆匆赶到,看赵郢盯着烛火发呆,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这是佛殿专供的蜡烛,点燃之后,可为爱人、家人、朋友祈福请愿。”
“请一对多少钱?”
“施主,说‘缘’不说钱。”
赵郢改口问:“多少缘?”
住持叫人取来pos机,笑盈盈地说:“一共一百万缘[1]。”
赵郢出示支付宝付款码,pos机“滴”
了一声后,弹出支付成功的界面。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他说道。
住持:“施主请讲。”
赵郢跨过佛殿的门槛,把位置让给后面来的香客,他站到一棵银杏的树荫下,“供那两支蜡烛的人,说没说过是为谁祈福?”
住持面露难色:“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其他施主的隐私……”
“我认识他。”
赵郢思考片刻,补充道,“我姓赵,赵郢。”
半晌,住持叹了口气。
“赵先生,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他原本就是带着答案去问的,赵郢心想。
韩谦的情感向来浓烈分明,他从不会小气吝啬地爱一个人,尽管这种澎湃而汹涌的爱时常让赵郢手足无措。
在他的成长环境里,爱是不均等的,是有偏好的,就像一盆巨大的富贵竹,他需要源源不断地输入水源,赵父赵母对他的爱才不会枯竭。
“施主准备为谁祈福?”
住持问他。
赵郢简短地回答:“韩谦。”
“他的生命不该终结在二十四岁。”
住持有话要说,他摆了摆手,“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些人夭折在婴儿时期,有些人死在新婚不久,有些人还没来得及等儿女长大成人。
死的比韩谦早、比韩谦冤的比比皆是,但我私心太重,说希望他投个好胎都是假的,我压根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来世。”
他仿佛在心上扎了个口子,将这些天郁结的情绪一股脑排了出来,又仿佛没排干净,导致精神癫狂起来。
赵郢冷笑一声,说:“他想让我一辈子于心不安,一辈子记住他,未免太歹毒。
我不好过,难道会让他好过吗?”
“寺庙还有几个佛殿?剩下的蜡烛我都要了。”
反正他有的是韩谦的钱。
老住持从赵郢支付宝扫走三百万缘,颤颤巍巍地拄着僧人递来的拐杖。
虽然他已经接受过新时代的洗礼,知晓如今除了异性恋还有其他性取向,却还是被赵郢惊得大开眼界。
赵郢在名册上留下姓名和手机号,正要离开,住持追着叫住他。
“缘会则生,缘离则灭[2]。
人死不能复生,不过赵先生心诚……”
住持擦了把汗:“这个这个……”
赵郢心领神会地接了后半句:“心诚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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